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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胶包裹被一层层拨开,里面,果然有一具幼儿的尸骨,颈部以下早已变成了白骨,唯独头部保持着原状,只是肌肉和皮肤都已经钙化,死死贴在脸颊上。额头正中心,裂开一个小拇指般粗细的洞,洞内依稀还能看到蚯蚓般紫红色的根须,一双眸子半睁半合,唇边凝固着凄厉的痛楚。
董贞嚎啕大哭。
虽然,她曾经霸占了她的身体好几年,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董纯这一生,遭遇了太多磨难,死后也不得解脱,实在太悲惨了。
“怪不得他始终无法忘记她。”上了车,董贞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久久得不到解脱。
“我记得师父和我说过,他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孩儿,他辜负了她,所以一辈子都在愧疚,我没听他说起过你们的事,应该,不是因为她伤心了一辈子吧,毕竟那时候你们都没有成年……”
曾明明实在不忍心看董贞太过伤心,想起毛裕兴和她讲过的故事,忍不住出言安慰。
“你说的是魏美芝吧。”董贞抹了把眼泪。
“师父没和我说那个人名字。”说实话,曾明明也有点好奇,既然毛裕兴对董纯刻骨铭心怎么又会和魏美芝牵扯一段情缘。
“你师父根本没喜欢过那个魏美芝,他就是这种性格,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还有点小肚鸡肠,其实,他的心比谁都软,那个魏美芝是他高中同桌,从上学的时候就暗恋他,你师父这个人不懂拒绝人,为了不让我们还看出他还在为我的姐的事痛苦,怕他干娘挂心,就和魏美芝谈起了对象,结果,魏美芝的家里人嫌贫爱富,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魏美芝一赌气就离开了家去南方打工,如果你师父真喜欢她,早就和她走了。你师父就是这样,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魏美芝得病那是她的命,和他有什么关系。”
董贞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一时抹把眼泪,能看出她对毛裕兴的真情,如果说,她对毛裕兴的爱源始于董纯留下的记忆,过了这么多年,这份感情早已经沉淀,变成了他们俩的特有的回忆。
曾明明觉得董贞可怜,师父更可怜。
一样同病相怜,为什么就不能抛开成见在一起呢?
……
汽车一路穿行,路过一个小加油站,沐言停下车,按动喇叭,车厢里的油不多了,一会还要上高速,还是加满油再走比较安心。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男人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带着鸭舌帽,嘴上还罩着个大口罩,几乎把整个脸都挡住了,一边走,一边咳嗽。
“加满。”沐言摇下天窗。
那人看了沐言一眼,咳嗽了一声,摆手示意他将车停靠过来,沐言刚要踩油门移动下位置,曾明明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心里微微一惊,“等一下。”
“怎么了?”沐言一怔。
“这人好别扭,大白天带什么口罩,又不是冬天。”曾明明一推车门,走了下来。
男子一怔,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拿起加油用的管子,朝沐言的车靠近。
汽油味儿铺面而来,他身上穿着加油站工人的特有的服装,但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特别松垮,极不合身,他的手修长白皙,一点也不像常年劳作的工人的手,还有他的眸子,阴冷中带着阴狠,虽然他一直低着头咳嗽,但那声音根本不像从肺部发出的病痛声。
听起来很做作。
曾明明走近他,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加满多少钱,我付现金。”
因为又靠近了些,那股香气似乎更浓郁了,很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