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易家两个字从陆翊臣嘴里出口,郁安夏心口跳得有些快。
易家,除了接触过几次,彼此都很有好感的易兰七。另外三位,都有自己的孩子,很显然,哪个都不会同她一个母亲。
这个消息,于郁安夏来说,震惊之余,却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她的视线,同陆翊臣一样,再次投向坐在对面的罗竞森。
罗竞森在两人的注视下点头认同陆翊臣刚刚问的话:“是易家没错。”顿了顿,补充一句,“我听到映儿说‘她出生时人家已经死了三四年了’。”自己母亲想要李代桃僵的做法说出口着实艰难,不过他深思之后,还是三言两语将当时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
“那就是易家三叔了。”陆翊臣说出口的同时,目光下意识看向郁安夏。
易宛琪的父亲……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
……
送走罗竞森后,陆翊臣推门一进客厅就见郁安夏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窗外,去年搬过来后他们一家四口一起种下的几颗橘树。盛夏走远,一树的白花已经凋落,密密麻麻的叶间,隐约还能瞧见几颗青色的果子。
听到脚步声,郁安夏回头望过来,脸上挤出一个笑,不过陆翊臣看得出笑得很勉强。
“不高兴就不要笑。”陆翊臣在她身边坐下,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声线温柔,“在我面前还用伪装?你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郁安夏被他逗得开怀,长舒一口气,这才开口:“不是想哭,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心里觉得很堵,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是易家。”
说句心里话,陆翊臣心里并不是没有疑惑过罗有为和苏锦绣之间的关系。
之所以没有深入调查甚至是让夏夏和罗有为做亲子鉴定确保万无一失,全因罗有为和苏锦绣是领过证的正经夫妻。他若只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做这种事,无异于是认为苏锦绣婚内出轨。不仅是对死者的不敬,也是对夏夏的亵渎。况且,他们也没准备和罗家深交,有些事情便不必追根究底。
但事情真相演变到这种程度,确实出乎陆翊臣的预料。
他的思绪有些飞远,这时,听到郁安夏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知不知道他的事?我想听听。”
陆翊臣望进她的明眸:“你是说易家三叔?”
郁安夏点头。
她记得去年在明景山和陆澜馨一起泡温泉时听她说起过易宛琪的事,她说易宛琪母亲还没来得及和她父亲结婚,她父亲便飞机失事意外身故了。当时听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没想到不到短短一年,自己也会卷入其中。
对于易家那位早逝的三先生,现在已经鲜少有人提及。不过因为陆璟的关系,陆翊臣多少知道一些。
他伸手揽过郁安夏的肩背让她靠到自己怀里,片刻,低醇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缓缓响起:“他和你先前见过几次的易姑姑是龙凤胎,最受当年的易家夫妻喜欢。也因为是最小的儿子,没什么家族压力,所以念书的时候选的也是自己喜欢的美术专业。当年爸还在叛逆期的时候,不愿意听爷爷的安排走上政途,而是和关系最好的易三叔一起合作开了一家服装公司,易三叔主要负责设计,他负责公司的运营以及往外销售。当年易三叔是因为代替爸去国外谈生意才会遇到空难。”
郁安夏的眼眶开始泛热:“因为这样,以前爸他才会对易宛琪格外优待?”
陆翊臣没有否认:“爸挺愧疚的。这事之后,他就把公司关了,最后虽然还是没有走爷爷给他安排的路,但通过国家考试独自一人去外省的低层干部做起,到现在这个位置,也算是和爷爷当年的期许殊途同归了。”
郁安夏心口不停发胀,这是在见到罗有为时没有的感觉。
她的眼圈已经泛红,双臂主动搂紧陆翊臣的腰:“你说,他和我母亲如果都还活着,他们会不会在一起?会不会对我特别疼爱?就像易老夫人对易宛琪那样,把我当做掌上明珠?”
陆翊臣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们都不是参与者,也不清楚夏夏的母亲和易宛琪的母亲,到底谁才是那个外来者,或许这其中有个孩子,并不是被期望出生的。
“他们肯定会的。”须臾,陆翊臣开口。
郁安夏的声音有些发闷:“你骗我,如果会,我应该也不会出生在罗家。”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撤出陆翊臣的怀抱,双眼直直看着他,许久才出声,“不过会不会已经不重要了,我有你。至于竞森说的事情,真也好假也罢,不管易家和我有没有关系,我都没想过要去攀附他们。易宛琪毕竟是易老夫人亲手养大的,就算都是孙女,可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呢,我跟她站在对立面,何必去强求这份半路亲情?”
陆翊臣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说什么攀附?你是陆翊臣的妻子,陆家的儿媳妇,只有别人攀附你的份。”
郁安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插科打诨,心情明朗了不少。
……
吃过晚饭,陆翊臣接到葛杰的电话,出了一趟门,快到十点才回来。
郁安夏瞧见他拿出行李箱,放下手里正在翻阅的书籍,视线转过来:“你要出门吗?”
“明天要去一趟温哥华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回来。”
郁安夏掀开搭在腿上的薄毯下床,跟着进了衣帽间:“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收拾。”
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估计五点多就要起来,陆翊臣走过来在她唇上亲了口,从善如流地拿了睡衣进洗浴室。
郁安夏想了想,跑回卧室拿了手机过来,查阅过温哥华下周的天气,这才站到衣帽间用手拨弄一排排整齐的西装便服。
除此之外,出门必备的眼罩、u型枕还有小药包都被郁安夏放进了行李箱。
陆翊臣洗完澡出来,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两个箱子,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女人身上的馨香不断窜入鼻尖,陆翊臣将脸庞埋在她白皙的颈项轻嗅。
郁安夏被弄得有些痒,一边笑着往旁边躲闪一边从他怀里转过身:“不许闹,你不怕明天早上起不来啊?”
陆翊臣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含笑的眼底染了一抹戏谑:“不是说,我是狐狸精转世的,要吸收女人的精气第二天才能精神抖擞吗?”
郁安夏:“……”
陆翊臣低头,将两片娇软的樱唇含在嘴里轻轻吮吸。
许是被傍晚罗竞森带来的那份真相感染,郁安夏也有些意动。
她现在最在乎的人是他,不会变的人也是他。有时候,女人执拗起来,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事实去证明这份不变永远都会存在。
她主动伸出舌头,触到男人带着湿热的舌尖时,下意识往后缩了下,陆翊臣却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勾住她的小舌展开了一场唇齿纠缠。周围气氛渐浓,郁安夏原本搭在他劲瘦腰间的手慢慢下滑,伸进了他的睡裤里……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得有些晚。
陆翊臣出门时,郁安夏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他伏到耳边交代了句,他不在国内这段时间,让她有事就去找葛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