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泛开红光,如霞彩散去眼前乌云。宽阔大河上的结界忽然裂开,西府内所有修士齐齐望向了天边拉开的霞彩,夹杂着幽暗的墨迹,令人惊叹的奇观。
鲛人居内季渝与谢小青相视一眼,先后瞬移到了那西府桥边。花醉站在那朱红字迹的石碑旁,微睁的瞳孔里是从未见过的浩瀚。她感觉到了另一丝的奇妙,是生成剑灵以来从未达至的境界,她比任何一人都明白,沈温红在那一刻经历了什么。
迈入同生境的花醉剑尊,才真正跨过了他的心魔劫。
花醉抑制不住,眼眶湿热,“这才是你本要达至的境界,你的道心比谁都坚定,你自己,从未入魔。”
沈温红缓缓站在废墟之上,西府桥毁了个彻底,断开的桥面坠入大河之中。沈温红落地一个踉跄,红影微晃,他剑尖撑地,脸色苍白。他沉寂的目光望向天边,明明是正午,却如夕阳。
他轻笑一声微微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花醉伞身,忽然他眼前一阵恍惚,他定睛一看,他的左手手掌已成白骨,就像是魔渊里的他的躯体一样。沈温红一愣,怔怔地看着那手。
万魔殿中的幽魂灯幻影瞬间消散,引得殿内万魔惊叹许久,那幽谷声音问着梦魇:“这才是你的目的所在”
梦魇苍白的脸勾起满足的一笑,“他很让我惊喜。”
那声音问:“你想要的盛世是怎样的”
梦魇平静地说:“在不久之后。”
、妖身已散
季渝看着远处走来红衣少年,周围一片狼藉,皇城军和万妖会的重要将领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炙渊抱臂站在城门之上,衣袍随风飘动,默默注视着西府桥的惨状。季渝微微蹙眉,轻叹一口气,他不明白这人说是出来会友,到底见得是哪位损友,引得天地灵气动荡,西府桥面目全非。
谢小青微微蹙眉看着那边走来的踉跄身影,转头正欲与季渝说声什么,身边人却快步向前,走到了那红影身边。
季渝走近时,发现沈温红微微垂着眸,看着足下一步步往前走,倒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季渝出声喊他:“见得谁,心神如此不宁。”
沈温红闻言,微微怔住,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下子收敛了去,苍白脸色露出一乖巧的笑容,道:“你醒了”
“早上便醒了,你怎脸色如此苍白”季渝盯着他看了会,“说是会友,我怎么看你像是去打架了。”
“谢神医,劳烦你”季渝话未说完,沈温红伸出手拉住他。
“师兄陪我走一走吧。”沈温红开口说道。
谢小青几步跑上前来,见着沈温红的面相,心中一惊,正欲脱口而出的话却被一旁的顾鹤之捂住。
顾少主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两人,冷声道:“鲛人居还需您照顾,闲事莫要多管。”
谢小青从顾鹤之的魔爪下挣扎开,问:“这也放着不管吗”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沈温红的脸色,咽了下口水,错开了目光,道:“我回万妖会去了。”
花醉站在石碑旁,目光微沉,却也分不清内里是怎样的情感,是喜后的难过,也是至心神的不安。她是同生境剑尊的剑灵,只等殊荣放在如今原荒,当得欣喜。
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花醉伞是沈温红自己锻造的,他与季渝游历时跋山涉水,寻遍世间万千奇宝,奔波几百年,寻世间罕见陨铁,花费十几年才锻造而出。花醉伞的伞身,是还未入天虚剑阁时,沈温红凡世母亲所赠。花醉生灵之时,那几千年前的记忆宛如泛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
花坊之中少年,撑着娘亲做的伞,走上仙途。凡胎肉体几十年寿命,沈温红入道后鲜少回去凡间,他对娘亲的记忆仅剩下花坊中爽朗的笑声,娘亲不爱女红,天生丽质却始终是一泼妇模样。花坊一条街最烈的娘子当属他娘亲,孩童时期的沈温红活在母亲的笑声之下。后来瑶华真人要带他寻仙道,他那母亲十分欣喜,将花坊一景绣入伞面。
沈温红才知道,她母亲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所有柔软与爱都留给了他。
那烈性娘子道:这一走,就不要回头了。
撑伞的孩子一路走进天虚剑山,学医道,从剑道。哪怕游历凡间,也要避开那处花坊,他割断尘世执念,将母亲最美好的模样留在了心中。
花醉知道沈温红的大义洒脱,他也如凡间花坊走出来的孩子,深情又念旧。
他们这一路,这么就如此坎坷
周围村落的人被那突如其来的山崩地摇惊了心,大人揽着孩子站在村落门口,远远望去那大河断桥,城内重兵浩浩汤汤地出城查看。村落门口一苍天大树,强风吹过秃了一半,好在炎热已过,四周阴凉。
沈温红右手拉着季渝,从那废墟人群中走出,离了那份吵嚷,再一次回归寂静。是泱泱大河的岸边,水漫过碎石,冲顺一地散沙。
两人走远了,才慢下脚步。
沈温红红袖放下,先前一番打斗中白发微散开,季渝从他身后看去,才觉得那身板其实很小。
沈温红突然问:“师兄说,让我别怕。”
季渝一顿,听那人问:“是真的吗”
岸边吹过风,带来一阵凉气。季渝停顿许久,才将那句话说出口:“对不起,我失约了”
“我想起了千年前,我把你留在了太古魔渊。”季渝说至此,后面那些话却哽在喉头,不知如何开口。
沈温红静静地看着他,失望道:“你还未想起来可我等不及了,怎么办”
“若要真算起来,看似好几年,其实我在你身边不过四月。师兄疑心我时,我想着让你不疑心,师兄错怪我时,我想着大人有大量不与师兄计较。想着这数百年,我也做想过若是你再也想不起来,我当如何”沈温红的声音如清风,“可我实在贪婪。”
季渝受不住他轻描淡写说着这些话,他自最初来到他身边时,早就背负了太多的情感,将一切情意隐忍在皮囊之下。他本没做错什么,隐忍被自己看成了处心积虑。季渝说不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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