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准备室里的宋隐,正在体会着与齐征南同款的愤怒。
只不过比起对于叛徒的愤恨,他还多出了对队友的心疼和自责。
这种滋味他是再熟悉不过的,甚至一度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才能勉强驱散这种深重的负疚感。
而当初,也正是类似的情绪作祟,才使得他差点没能通过进入炼狱的最初考验。
不行宋隐按住额头,提醒自己必须尽快回收掉这种垃圾情绪。
如果现在是在安全屋里就好了。假如二狗也在场的话,他或许已经主动表示可以提供药物或者心理上的安抚和疏导了。
但是现在这间陌生的战斗准备室里空空如也,一切都必须依靠自己。
宋隐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以调节情绪,耳机里旋即传出十五分钟后进入决赛的通知。
紧接着,又有一个声音提示他:“您有一位访客,申请进入准备室”。
反正一个人待着也只会胡思乱想,宋隐干脆批准了申请,看看是何方神圣找上门来。
居然是关键时刻“移形换影”的亚历山大。
“恭喜你啊。”
矮个儿青年笑眯眯地看着他,“离最后的胜利只剩最后一步了,加油啊。”
见到他,宋隐满腔的激动顿时有了出口。他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你不是说玩跷跷板永远都只压自己那头的吗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和我交换”
“为什么”亚历山大的表情比宋隐还要无辜:“当然为了胜利啊。你觉得就算我一个人通了关,最后一个副本又能有多少赢面”
“可需要出卖队友来实现的胜利,和失败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出卖,而是战术。”
亚历山大又提起了刚才的比赛:“一直尾随着我们的那个跟屁虫,他骗取了云实的信任,背地里却跟别人结盟。在极端情况下,他甚至可以出卖自己来除掉云实和你,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战术”
“那也是卑鄙的战术”说完这句话,宋隐心里倒首先虚了一虚毕竟他很清楚,其实自己也不怎么正直。
但自己的“不正直”只对外、不对内,一旦面对至交好友,“两肋插刀”这四个字绝不只是一句装饰。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那个跟屁虫对于自己这边来说就是个死叛徒,但对于敌人而言,岂不也是个舍身卧底的英雄
倒不是不再生气,但宋隐的确被自己这一路诡异的心路历程绕得怔忡起来。
见他陡然安静了,亚历山大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你要真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就卖我一个人情,抵掉一点我欠你的债务喽。”
说到这里,他又轻叹一声:“不过,云实倒真是非常可惜了。”
听亚历山大这么一说,宋隐顿时也记挂起云实来。趁着还有点时间,他掏出了手机。
对方很快接听了通话,然而一开口双方都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但毕竟还是宋隐的交际能力强一些。
“你怎么样”他问云实,“哪儿呢”
“还没退出准备室。”齐征南回答,“暂时不想出去。”
他是觉得自己太过轻信别人,导致阴沟里翻船,没脸走出去了吧宋隐感同身受,却又觉得莫名有一丝好笑。
原来强大的人原来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就像老虎也有柔软的肉爪和白肚皮,不仅丝毫无损于兽王的尊严,还增添了一丝亲切。
如果这个人果真就是齐征南的话,在不撕破假面具的大前提下,倒是可以意外愉快地做个朋友。
宋隐的心情顿时有所好转,嘴皮子也慢慢活络起来:“我说你也别太纠结了。信任本身不是错,错的是辜负信任的人。一心庇护弱者的强者更是什么错都没有。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对面的云实似乎有些走神,过了片刻才嗯了一声:“我还没死呢。”
他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云实像是受了提醒,把话转到正事上:“接下去的决赛,你一定会遭遇到很大的阻力,甚至开场就会被那八个人针对。就算继续坚持也未必会有好结果,适当考虑退出。”
明白云实是在为自己着想,但宋隐并不赞成这种建议。
“走到这一步,我在乎的早就不光是输赢了。”
隔着手机,他更加直白地袒露出自己的心迹:“我就是看不惯这游戏的歪风邪气,哪怕被针对,我也要用拳头给那些人长点结结实实的教训”
说到这里,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再说话时语调又变得轻快起来:“差不多天也快亮了。待会儿无论输还是赢,我都请你们吃早饭。呐,说好了,可别先走啊”
齐征南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对面墙上的大屏幕也出现提示,距离决赛只剩三分钟,请各位观众买定离手,及时调整好博弈方案。
“看起来劝说失败了。”秘银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梳理了几下长发,“我要回去补觉了,明天出任务不用叫我。”
齐征南点点头,又抬手虚指了一个方向:“把隔壁那个沙弗莱也带走,叫他以后少打闪蝶的主意。还有,别把我的这个马甲透露出去。”
“知道。”秘银应了一声,挥挥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齐征南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开始等待最后的决战。
“这就是最后决战的副本”
另一间准备室里,宋隐瞪大眼睛看着完全空白的大屏幕,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并不是显示屏故障,等待着他的决赛副本完全就是一片洁白那是货真价值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数人高的厚雪堆垒成一座座洁白山丘,北风呼啸而过,扬起阵阵冷酷风暴。
仿佛是担心观众和选手们无法理解这个副本的可怕之处,屏幕一角还“贴心”地标注出了现场的实时温度。
“零下十五度”宋隐又打了一个哆嗦,“这都赶上冰箱冷冻室了吧”
见他缩着脖子、脸色发青,亚历山大忍不住问道:“你没去过北方”
“我的老家在南方,八岁以前就没见过真雪。”
宋隐撇了撇嘴,忽然回想起了有趣的事:“八岁那年下雪的冬天,一个大清早我就穿着单衣单裤跑出去,结果冻得走不了路,还是被齐被小伙伴给背回来的。”
“那个小伙伴姓齐”亚历山大的耳朵倒是挺尖,“这个姓还挺稀罕的。”
“啊嗯。不过在当地算是个大姓。”
不想过分强调自己和齐征南的关系,宋隐虚应一声简单带过:“其实我后来也去过北方。在美国留学的那几年也算是见识过加拿大的冬天不过再怎么看,都是眼前的这个副本比较夸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