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犹如一声炸雷,直接在众人脑中投下,中招的人一个激灵骤然清醒了过来,心头霎时一片骇然,凛然警醒之后却再也不敢把视线投过去。
这瀚海血雾,真是太恐怖单单看到就能影响人的神志,抱朴宫那弟子竟然将这么恐怖的东西存在识海中还能保持清醒,这种意志力
真可怕
各门派不由跟自家人对视一眼,都同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抱朴宫的年轻一代可真是了不得了,其他早就闯出名声的天骄暂且不论。就说新晋的这两个金边首徒,庄云州,阳明师者的首徒,当年收徒大典上便一战成名,尽管这些年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名声不显,但实际上灵族之间的门派高层心中都是有数的。
现在又出了一个镜泊的徒弟,年纪轻轻闯过血池,修为直达大府主境九层,若他的修炼速度能保持下去,说不得能成为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领主境修者,更别提这份意志力和心性
抱朴宫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被众长老羡慕的镜泊用源力包裹着这一团瀚海血雾,识海中的罡风被血雾勾动,犹如被浇了油的火苗,一下子猛烈了起来,他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识海中的神念气势暴涨,将那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的罡风抽了回去。
看来启灵这小子从血池出来这些时间吃的苦头不小啊。
镜泊望着脸色苍白的徒弟,心中不由软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给庄云州:“每隔一刻钟给他喂两颗,先用十颗。”
复神丹,专治神念受损的丹药。庄云州一惊,他看着惨白着一张脸调息的方启灵,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狠狠捏了一把。十颗他方才究竟做了什么,竟需要连续服用十颗丹药才能平复,还是先
怒气、自责内疚、心疼、怜惜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一股脑冲进心头,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力抵抗的叹息,他抿着唇,快步的走过去,坐在方启灵对面,从瓶中倒出两颗丹药,用神识力量催动,两颗圆溜溜的药丸子便瞬间化为两股药气冲进了方启灵的识海。
须臾之后,他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血色,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放的很轻的呼吸也渐渐平和了起来,庄云州也跟着吐出一口气。
镜泊握着瀚海血雾走到塔身前,随着他的靠近,被封在源力球之中的雾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像是徒然发现了猎物的猫咪一样霎时兴奋的翻涌了起来。
镜泊适时的在源力球上打开了一个洞,那鲜艳的雾气顿时从小孔中冲了出去,瞬间贴在了石塔的塔身上。
接下来众人便看见原本塔身上的玄色外衣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天敌一般,自瀚海血雾贴上去的那一片地方唯恐避之不及的争先恐后朝四周奔逃而去,本来缩成一团的瀚海血雾见此,瞬间化为了一团薄红的流水,从本来的一点飞快的朝四周流动蔓延开来,追着那逃跑的黑衣而去。
塔身上,但凡被它追上的黑色外衣统统在接触的瞬间被吞吃入腹,而吃了这些黑色外衣的瀚海血雾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
于是成长的血雾和不断缩小的玄色外衣成形了一个此消彼长的模式,被飞快蚕食的玄衣自塔底向上消失,渐渐露出了石塔真正的模样。
剥离了黑色外衣的塔身出乎意料的美丽,这竟是一座琉璃塔浮起淡淡微光的塔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梦似幻,风吹过,重新变为浅金色的铃铛响起了清越的叮铃声。
好听的让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当那铃声响起的瞬间,庄云州虚海内的神山也随之颤动了起来。
玄黑宝塔第十一层,将头埋在器盖中的方怡耳朵忽而动了一下,她一把拉住身旁的窦天赐:“小豆子,刚才那声,你听见没”
“铃铛声。”窦天赐说,林宵也跟着点了点头。
叮铃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又接连响了好几下,十二层中,这久违的声音让玄黑掉了手中的茶杯,他神情激动的猛然站了起来,跌声问道:“玄白,玄白是你吗”
塔内没有任何回应。玄黑的神情渐渐又淡了下来,他失落的垂了垂眼。
“玄黑。”带着些奶气的幼童声轻轻的在塔顶响起,带着些初醒的困惑和迷糊,玄黑蓦然睁大了眼睛,霎时老泪纵横。
庞大的红雾张开了大嘴,仅剩的黑色仓皇失措的逃到了塔顶,徒劳无功的东溜西窜,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当塔尖上那一刻圆珠上的最后一点黑色物质被瀚海血雾吞掉的瞬间,半空中猛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众人惊异的看去,一个通红的怪石嶙峋的山洞一闪而过,又有数个光怪陆离的画面闪过后,那空口将身形涨大了十倍有余的瀚海血雾瞬间吞了进去,消失当场。
“血池。”张长老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瀚海血雾竟然能够引来血池,他内心不由扼腕起来,若是知道瀚海血雾能引来血池,他刚才说什么都要留下一些。虽说血池危机重重,但机遇和危险并存,血池中无数的天材地宝和功法传承,完全是一座宝山
懊恼的不止水泽府一家,奉韶关得知方才出现的是血池入口的瞬间,眼神变了一瞬,他安静的看了方启灵一眼,攥了攥拳头,收回视线不发一言,也不知在想什么。
庄云州将最后两颗药丸催化成药气给了方启灵,镜泊给的这一瓶还是极品的复神丹,药效见效很快。调息完毕,适应了现在识海罡风的方启灵睁开了眼睛。
庄云州正专注的看着他,见人忽而睁开眼,像是被吓到一样,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方兄,你怎么样”
方兄方启灵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忽而笑了一下,而后在对方转回视线的时候换了一副受伤很重的样子,低低的用嘶哑的声音道:“好疼”
虚弱的声音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抱怨,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庄云州的手颤了一下:“可要在用点药”
“不用。”方启灵蹙着眉,一手扶着额头,温和的道,“轻伤而已,我休息一下就行了,云州不用理会我,你快去忙正事吧。”
这样的体贴温和,却让庄云州越发内疚,他抬眼看了一下已然恢复了本身的石塔,又不放心的忘了方启灵一眼,才迟疑的起身,不管怎么样,确实要将眼前之事解决好才是。
“玄白”庄云州站在塔下呼唤了一声,虚海神山的颤动提示着他祖源已醒。
“有人在叫我了。”身着一声暖白色小袍的玄白仰着头看着头发花白的玄黑,大大的眼中闪着不舍,玄黑是为了传承而存在的,一旦他将传承交给传承人,玄黑就会不复存在了。
玄黑慈爱的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我和你一起。”
玄白点了点头,主动伸手拉住了玄黑,两人并未使用任何神通,只是牵着手一层层的往下走去。每走一层,一层的门窗便自动打开,自然光从开着窗中投了进来,柔柔的撒了一地
塔中的人群已经经历了希望到绝望的过程,承受不住另外一次希望落空的人们怔然的看着久违的月光,许久才有一人咬牙走到了窗口,缓缓的将头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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