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开始发红,体温迅速上升。如墨般的眉峰拢在一起,在眉心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样子难受的紧。方启灵拎起旁边早先预备的毛巾,不怎么温柔的敷在他的额头,就算知道对方听不见,也控制不住的数落他:“神识虚弱觉得难受的时候就要停下来,你呈什么强,找什么急,留神石就在哪,又不会长腿跑了你说说你”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庄云州难受的呻吟声。
看着满面潮红,被捂在被子里因为热而开始小幅度挣扎的人,方启灵也数落不下去了:“算了,等你醒了咱们再算账”
擦了擦对方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方启灵帮他把被子拉开了一些。在灵族,神识透支又叫幼儿症,多见于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孩子,启灵山庄并没有备药,在下人把药从城中送来之前,方启灵也无计可施,只能守着,最多时不时的给他换块冷毛巾。
月色渐沉,庄云州的高烧始终不退。
方启灵发现就算是在昏迷中,这人的姿态也依旧非常克制,就好像始终有什么看不见的规矩束缚着他,躺着的样子异常规矩,犹如经过千百次的练习后把这种标准仪态定格成了本能,将他放上床的那一刻,这人就自动调整了位置。而从他到来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只在难受的厉害的时候,用又小又轻的声音呻吟两声,听起来像是把声音刻意压在喉咙里一般,而就连这样的声音也是短促的,很快就停止了。
方启灵觉得有点儿不对,他把被子掀开一角,就看见庄云州的双手正死死的握成拳头,昏迷中也抵抗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猛的转头盯着对方的脸,不可思议的道:“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庄云州自然不会回答。只是苍白的脸色,酡红的双颊,以及干裂的薄唇怎么看怎么透出一种让人小可怜的感觉。
“真是的你这样,让我明天怎么骂你”烦躁的使劲挠了挠头发,顶着一头鸟窝的方启灵瞪着对方,好像跟自己较劲一般,最终他仰天长叹,终于妥协,“行了行了,不骂你了,我骂自己还不行吗方启灵,蠢蛋,笨蛋,不仔细,没心没肺”
嘀嘀咕咕小声骂了自已很长时间,把心里那股火撒出去些的方启灵给庄云州换了块毛巾:“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失去了额头上的清凉,庄云州又闷声呻吟了一下,方启灵赶紧把毛巾给他放上去,拍了拍被子,轻声诱哄:“行了行了,再坚持一下啊,药马上来了。”
“别老师别去”出乎方启灵意料的,庄云州居然说话了,虽然是听不懂的语言,但话里恐惧和焦急的情绪却清晰的传递了出来。
那声音有点儿小。方启灵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来,手中附上源力,一抹而过,木牌上莹光开始闪烁。而后他侧耳过去,听懂了对方的话。
“老李小吴快回来别”夹杂着浓浓自责和浓重悲痛的声音冲击着方启灵的耳膜,让他心里一突,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然而,这两声许是实在压抑不住才冲出的,很快,庄云州就再度安静下来。方启灵看到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滑入发鬓。
方启灵直起身,若有所思:庄云州啊庄云州,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主子,药来了。”阿土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快送进来”方启灵大喜。
阿土端着碗低头进来,刚要伸手扶庄云州坐起来,就被方启灵拦了:“我来。”
侧身坐在床头,扶起对方靠在自己肩上,方启灵把勺抵到对方唇边,手上巧劲一施,撬开牙齿就喂了进去。阿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在方启灵喂完人之后,将碗接过来,恭敬的问了一句:“主子,要不您去休息,这里我来照看就行了。”
“用不着,一晚上不睡算不得什么,你下去吧。”方启灵下意识的拒绝了阿土的提议,在人走之后,当真守了对方一夜。
长夜已逝,天色微曦。
庄云州慢慢睁开了眼,眉心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出声:“嘶”
“醒了”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庄云州一跳,他撑起身子往后躲了躲,就看见方启灵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床沿淡定的看他,头上还顶着一头鸟窝似得乱发。
“额醒了。”眨了眨眼,庄云州有点儿迟疑的问:“你怎么在这儿我我不是”
“你神识透支,昏过去了。”
“那”
“没错,英俊潇洒的本人我,又救了你一次。”
“谢谢啊,那”
“是的,帅气善良的本人我,照顾了发烧虚弱的你,一个晚上。”方启灵一摆手,“不过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正常说话
庄云州顿了一下,而后飞快的吐出一句:“不是,我是说,你的头发有点儿乱。”
方启灵听到这话直接楞了一下,而后瞪大了眼用控诉般的目光无声的指责他。
庄云州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
于是,方启灵被气走了。
在他走后,庄云州摸了摸鼻梁,坐在床上,无声的笑了一下。
也许是为了庄云州的那句话,再次出现的方启灵显得格外骚包。月牙白长袍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做的,薄如蝉翼却又丝毫不透,飘逸潇洒,在行走间隐纹暗藏其中,若霁月清风,流转动人,显得清灵而庄重。腰间的环带是清淡的绿,上面系着一个造型小巧精致的木牌,上面莹莹的光芒流转,庄云州在留神石里见过,好像是叫做源宝的法器。方启灵把头发用同样材质的发带高高梳起一个马尾,如墨般的长丝中夹杂着两条长长的飘带,又把那权贵人家养出来的气势这么拿腔拿调的一端,果然是风流倜傥,公子无双
用地球的话来说,就是今天这人这么一捯饬,简直出场自带仙气儿。就是这公子手里没有拿着扇子反而托着一个食盘,有点儿破坏画面。
庄云州见人去而复返,还兼顾给自己送餐饭,赶忙起身相迎。
方启灵看着已然收拾整齐,衣物规规矩矩,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帖的人,皱了皱眉头:“你身体好了吗不好好躺着,起来干什么”
“不怎么疼了,起身也不碍事的。”庄云州笑了一下,“昨天是我看的太入迷了,没想到失了分寸,劳累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说什么劳累不劳累的,要不是我忘了告诫你,你也不至于如此。照顾你一晚上,就当做是我的赔礼了。”方启灵把餐盘里的东西端出来,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