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父子三人都吃光了。

晚餐继续吃米饭,香辣可口的辣椒小炒肉,清淡的溜蘑菇,焦黄入味的煎草鱼和鱼头豆腐汤。

展定疆非常满意,倒背着手,到院子里消食去了;展南屏把洗碗的活儿派给弟弟,自己回房一瞧,红叶已经吃完饭,正在洗甜梨,剥石榴。

他有些歉疚,柔声说“以后我陪你吃。”

嫁人嫁人,不把长辈小叔子哄好怎么行?

红叶已经很满意了:原来的世界,她给孔连捷做过汤羹,问题是,给孔连捷做汤烹茶的不止一个人,他一天一个都吃不过来,哪里轮得到红叶?到了后来,她就只给昭哥儿做菜肴了。

现在丈夫、家人爱吃她做的饭,红叶心里甜丝丝,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好啊。”她高兴地眯着眼睛,“你把公公和卫东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告诉我,我就怕”

展南屏说了些“爹不爱吃甜的、卫东爱吃辣,自己没什么忌口”,握着她湿漉漉的手:“等以后,你有了孩子,就别做了,从群房找个人,白天给你做饭,晚上我不在,也能陪陪你。”

父子三人经常不在家,她一个人,住不了两重院子。

孩子吗?红叶想到这两日,不断摇动的大红罗帐,粗重的呼吸,绷紧的腰肢....会不会,已经有了孩子?

她脸颊一下子红了,像天边的晚霞:“哪有这么快?”

展南屏望着她笑,目光温柔中带着火热,还带着三分暧昧,“那还不快?说有就有了。”

夜间又是被翻红浪,抵死缠绵。

第三天回门,冯春梅见女儿眉眼之中满是妩媚与春青,倒是放心了:“姑爷对你可好?”

红叶抿着嘴笑,眼睛亮晶晶,欢快是藏也藏不住的。

冯春梅不由吁一口气,有一种“女儿嫁了”的轻松,也有些怅然--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平时是不能回娘家的。

好在住在一个伯爵府,又都是下人,没那么多讲究,隔三差五回来瞧瞧,她这个当娘的也知足了。

自然而然地,冯春梅对新姑爷非常满意,给了红包,端来蒸好的糖糕,满脸是笑:“我家红叶围着灶台长大的,想吃什么,让她做,年底天寒,让她给亲家公公做身厚衣裳。”

展南屏答得坦诚:“这两天,是她上灶台,饭菜甚好,别的不着急。”

吕大海不善言辞,便把邻居刘嫂子夫妻请来陪客,小轩子坐在台阶,高高兴兴吃糖。展卫东也来了,红河和他混熟了,激动地跟在后面--对于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外面的世界、刀光剑雨

今天绿云和彩燕都没露面,香橙一个人来的,愁眉苦脸地告诉红叶“院子里忙得很”又说,自己跟新来的柳叶一起住了。

红叶记得,原来的世界里,柳叶是二房买进来的,成了二等丫鬟,配人之后也在二房,被苏氏打压,一直没当上管事的。

她便说:“那个柳叶好不好相处?”

香橙耷拉着脑袋:“今年15岁,说是在犯了事的隋大人府上当差,被徐妈妈挑中,留在我们院子。如今被分去打扫院子,徐妈妈夸她细心,依我看,过了年就让她进屋子服侍了。”

红叶便安慰:“人家做得好,你便学着些,如果性子好,不妨亲热些,说不定有照应的时候。”

道理是对的,香橙高兴不起来:红叶是马丽娘的陪房,肯定是留在二房的,香橙原本以为,怎么也能跟着红叶做到二等丫鬟,现在换了人,前途就不一定了。

“要是姐姐不出来就好了。”香橙说着天真的话,“我舍不得姐姐。”

红叶摸摸小丫头梳的双丫髻,“傻瓜,你都十二岁了,年底运气好,没准就能升一升了。好好干几年,到我这个年纪,也该放出来了。”

香橙像大人一样长吁短叹。

吃过午饭,红叶三人回到家中,展卫东找护卫玩耍去了,红叶忙忙碌碌,准备晚饭,展南屏帮忙打打水,洗洗水果,心满意足地在院子里面散步。

夜间闲下来,红叶才有时间打开箱笼,把自己的东西摆在合适的地方:瓷器是现成的,由于展家人少,不用买太多,她就挑了一套时新的粉彩蝶恋花,价格不便宜,摆在堂屋令人眼前一亮;椅套、坐垫是新买的,吉利的大红色;幔帐展家准备了,她打算挂一年,再换成自己备的官绿色和宝蓝色;她在长春院待惯了,一年四季从花园采了鲜花插瓶,这回出嫁,让红河挑了两个花瓶,蓝色的春天用,粉色的冬天摆....

以前有府里,一年四季做新衣裳,红叶用不着操心,现在成了家,不光自己,还得操心丈夫了。

她打开一只标着“陆”的箱笼,里面是深色料子,拎起一匹群青色的,“这匹颜色深,给公公做件衣裳;靛蓝还有这块景泰蓝,给你做两件外衣,这匹竹叶青的,卫东年纪轻,穿着正合适。”

说起来,展卫东比她大两岁。

展南屏不由露出笑容,由着红叶拿出尺子在自己身周比来比去,认真地记录。

之后清点结婚收的礼物,公公的见面礼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玉镯,水头尚可,值不了几个钱,比展卫东送她的钗子差远了,匣子里另有三百两银票。

红叶小心翼翼拈起来,试着猜测:“这是,婆母留下的吗?”

展南屏点点头,目光露出追忆和伤感:“我娘去世的早,省吃俭用的,什么都给我们花了。这是她留下来的,还有一根簪子,一个戒指,在卫东那里,留个念想。”

红叶用漳绒轻轻摩挲,包好放回原处,忽然觉得奇怪,想问,又不敢问。

展南屏已经察觉了,接过盒子在手里把玩:“我们练武的,钱来得快,去的也快。那几年我和卫东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一顿吃一锅肉,练功也到了紧要关头,依靠药物提升,人参,鹿茸,铁砂,一个都不能少。”

“加上人情应酬,府里的朋友,江湖上的朋友,来来去去的,攒不下什么钱,爹有一次受了伤,在家养了半年,花钱的地方就多了,也不能什么都指望伯爷赏赐。我娘背着我们,把首饰当了一些。”他露出伤感的神色,“时间长了,就找不回来了。”

红叶随之伤感起来,轻轻倚在他肩膀。

展南屏拍拍她,站起身,从床头一个不起眼的抽屉取出一个包袱,“你收着吧。”

沉甸甸的,红叶不用打开,就明白是银子。果然,是一锭锭明晃晃的雪花银,二十五两一锭,足足十五锭。

“你收起来三百两,剩下的平时零花,加上过年的。”展南屏叮嘱,“以后,我每月给你五两银子,有大事再添。”

五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小门小户有老人有孩子的,一年开销也才十来两。

红叶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当了姨娘之后,她每月月例二两,另有马丽娘的私房补贴,府里一年四季衣裳份例,年节赏赐,孔连捷也赏过她一些金银首饰。

可此时此刻,她依然被感动了:面前这个男人,把自己的体己给了她,真心实意,想和她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