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花月觉得,赵掌柜真是一个十分体贴周到的人,知道早晨赶马车不容易,所以寻个由头捎带她和释往一程,相比之下,李三公子颇为厚颜无耻,竟想用这事来施恩。
人品高低,一比便知。
“有劳了。”她感激地朝赵掌柜低头。
李景允脸色铁青地站在旁边,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带了些恼意。
要是以前,花月定会看懂他的脸色,转头来哄他,然而,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受他什么要挟了,眼尾往他脸上轻轻一扫,抬步就跟着人走了出去。
藕粉色的衣裙从他玄色的长袍边擦过,半点留恋也没有。
心口好像突然空了一块,外头肆虐的风和雨直挺挺地就往空洞里灌,灌得他指尖都生凉。
“爹爹。”有介看着走远的那几个人,皱眉抬头,“不留?”
李景允低头看他,一向凌厉严肃的眉眼间,头一次对自己的孩子露出了苦笑。
“留不住。”他叹息。
有介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他的爹爹很厉害,只要他想的,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哪怕是边关敌军的降书,一年前人家还不肯给,一年后也乖乖送上来了,还有什么比那个东西更难拿的?
可是,面对敌军都敢上前的爹爹,在那么柔弱的姑娘身后,却没敢往前追。
“不懂。”有介直摇头。
温故知下车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子不必懂这些,先上车。”
李景允抬眼看他,薄唇微抿。
“您觉着委屈?”温故知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好委屈的,真要不乐意,让秦生把那掌柜的捆了扔出二十里地,眼不见心不烦。”
带着有介坐上马车,李景允闭眼按了按眉心:“我是想不明白,那样的人,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