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没那么清晰,可花月莫名就记得殷宁怀策马离开时马蹄上勾起来的水滴,亮晶晶的,四处飞溅,走得毫不留情。
然而,她在原地等上半柱香,他就会回来,气哼哼地将她拎回马背上,咬牙切齿地嘟囔:
“怎么就多了个这玩意儿呢。”
花月当时气性也大,掐着他的肩就回:“又不是你生的,要你管!”
“不管行么。”少年坐在马背上,头也不回地道,“这么多年了连声皇兄也没听着,真让你死外头,那我也亏得慌。”
当时只当是小孩儿的气话,可如今想来,殷宁怀真是亏了,国破家亡,观山赴死,他还是连声皇兄也没听着。
喉咙有些发紧,花月摆手让霜降下去,转身回了主屋,软榻上的人依旧闭着眼,似乎睡得很熟。
她放缓脚步,慢慢地坐回了椅子里。
屋里安静,除了呼吸声别的什么也没有,花月坐着坐着眼眶就红了,连忙拿起旁边绣了一半的虎头鞋继续落针。
李景允掀开眼皮,就看见那人侧身对着他坐着,肩骨单薄,手指翻飞,丝线起落在鞋面上,瞧着很是优雅,只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落下来,一滴又一滴,亮闪闪的,坠在手里的针尖上,四散飞溅。
“……”
将眼合上,李景允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安睡。
他已经尝过宠惯人会有什么下场,没道理还要顺着她让着她,爱哭就哭吧,反正他不会再心疼。
重阳节当日,天气阴凉,外头时有秋风呼啸,不适合出门。
李景允就在府里坐着,慢条斯理地沏茶品茗。
“公子。”花月笑着过来行礼,“按照大夫的吩咐,妾身每日要出门走动。”
看她一眼,李景允垂眸:“行,爷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