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堆上的人动了动。
这动静很小,不过是指尖微抬,蹭在枯草上发出轻弱的声响,可李景允看见了,瞳孔一震,脸一别,飞快地就收回了手。
“爷就知道,你这人,哪那么容易死。”
他顿了顿,轻笑:“炼青坊打的刀都没你的骨头硬。”
花月睁了睁眼,血痂黏着的视线一片模糊,耳边有声音传进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不真切。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看清面前半蹲着的人。
这人逆着光,同那日在练兵场上看见的一样,烈火骄阳,朝气满身,蓝鲤雪锦的袍子穿得合宜,正衬外头春色。
莫名的,花月勾了勾嘴角:“外头……”
声音出口就沙哑得不像话。
李景允听不清,皱着眉靠近她些:“你说什么?”
“外头的花……是不是开得很好?”她费力地把整句话说完,喉咙上下一滚,又笑,眉梢轻弯,眼里泛起了一丝光。
这人半个身子都在脏污里浸着,灰尘、杂草、干涸的血泊,与那黄泉里爬出来的恶鬼也没什么两样。可她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花。
外头的花当然开得好,迎春、玉兰、牡丹,庭院里养活得好,早早地就绽了个姹紫嫣红。
李景允看她一眼,没由来地就有些恼:“问这个做什么?”
花月轻笑,目光往下移,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奴婢……想出去看看花。”她捏着他的衣角,舌尖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半只眼望上来,朝他软了眉,“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