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顿的她眼睛也逐渐眯成一条缝,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姜峥立刻握住她的小臂扶住她,含笑道:“看路啊酿酿。”
俞嫣回头去看,隐约辨出来是一只小猴子。不知道是府里哪个小孩子将门上的小猴子扯下来弄到这里来了。
俞嫣刚要转回头继续走路,双足却离了地。悬空的感觉让她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地攀在姜峥的肩上。
这……不好吧?
她近距离地望着姜峥,眨眨眼。
“困了就睡一会儿。”姜峥温声道。
俞嫣觉得姜峥这句话简直有催眠的作用,他刚说完,她的眼皮便沉沉地合上,头也靠在姜峥的肩上。
夜风不凉,只是温柔。
还没回去呢,俞嫣就睡着了。等姜峥将她放在床榻上的时候,也没能将她弄醒。
姜峥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在寝屋里柔和的光线下,凝望着俞嫣好一会儿。屋内光线不甚明亮,可因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夜路,此时姜峥的眼睛却觉得她睡在耀眼的光明里。
好半晌,听着俞嫣匀称绵长的呼吸声知她睡熟了,姜峥才小心翼翼帮她解衣,换上了寝衣。
这一晚实在是玩得太晚才睡,第二天俞嫣醒来时,已经是半上午。她看一眼空的身侧,又想起昨天晚上婆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安静地望着床榻顶帐好一会儿才起身。
她瞥一眼身上的寝衣,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姜峥抱她回来后帮她换了衣裳。
不过昨天晚上玩到太晚,姜峥瞧她困得厉害,并没有帮她沐浴。是以,俞嫣起床之后梳洗时干脆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她在浴室里待了不短时间,出来时仍不见姜峥的身影。她看向窃蓝。
窃蓝心领神会,笑盈盈解释:“姑爷一大早被前院叫过去说话,还没回来呢。”
俞嫣瞪她一眼,一副“我问你了吗”的神情。
忽然响起的一道风铃声吸引了俞嫣的目光,她望过去,望的不是系在窗棂上的风铃,而是窗下的软塌。
俞嫣决定去姜峥的书房拿两本书回来看。
青叶本是在姜峥的书房里收拾,俞嫣过来时,他却是立在书房门口和一个花农说话。
“什么花?”俞嫣随口问。
青叶犹豫了一下,才解释:“前几日六郎要的花,后来用不上了,都放在木屋里。枯了不少,花农问问要怎么处理。”
俞嫣敏感地猜到了什么。她跟着花农去了那个木屋。
木门被拉开,一室糜烂浓郁的花香扑鼻。满满一屋子的花突然一下子撞进俞嫣的视线里。
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只是如今枯了大半。
俞嫣呼吸停顿了一息,怔怔望着一屋子的花好一会儿,才缓声吩咐:“令人把好的花挑出来,做出干花。”
青叶立刻吩咐人照办,堆在木屋里的花一捧一捧挪出来,堆成了小山。侍女们一朵一朵地挑拣着。
俞嫣望着被挑出去的腐烂花瓣,她慢慢蹲下来,碾了一下枯萎的花瓣。
“郡主,小心弄脏手。”窃蓝赶忙给她递帕子。
俞嫣站起身,回到姜峥的书房。她没有立刻去拿书,而是径直朝那个大箱子走过去。
俞嫣直接将沉重的箱盖掀开。一大箱子的红色蜡烛,每一根蜡烛上有雁,还有昙花。
雁,是每一对夫妻的定情信物。
昙花,是姜峥执意让她挑选的一种花。
箱子摆在这里很久,俞嫣早就知道,可是她从未翻开看过,也未问过。
就像刚成亲时就知道姜峥在读《夫妻之道》,可是她从未仔细看过那本书,所以也不会知道他曾对她说过的情话很多都是书中言。
就像她也没有问过姜峥为什么要在床榻旁吊一个秋千。
就像她早就知道他喜洁却也没有深究过其程度与避讳,还有原因与后果。
好半晌,俞嫣才轻轻放下箱盖,扫过姜峥整齐的书架,取了几本书,又小心翼翼将碰歪的两本书摆正。
俞嫣抱着书回到房中,在软塌坐下,发了一会儿呆,见春绒进来换插花,她问:“我怎么觉得最近擦地的次数少了?”
春绒解释:“六郎吩咐每日两次就好。”
“改回去。改回四次。”俞嫣平静道。
她又吩咐:“床幔床褥什么的,都换一套新的。”
春绒应下,领着几个侍女忙碌更换时,姜峥刚好回来。
瞧见他回来,俞嫣立刻整理了一下小几上随意摆放的几卷书,学着他曾经的习惯,整整齐齐放在一端。
姜峥望向她,道:“有一个应酬,中午不在家陪你了。下午回来。”
俞嫣一下子想起那几个乞丐的对话。
姜峥似乎答应了他们今日会过去。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明白姜峥最近不止一次去过。
以前俞嫣不懂姜峥应酬时,若和别人同食回家后会很不舒服,那他为什么不拒绝?就像俞嫣之前很生气他最初不喜她的行为,为什么不说出来,很像是暗戳戳嫌弃。
她好像突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