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gu903();夏楚只笑不答,张阿姨看了眼他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多嘴,赶忙不说了。

石思源没再追问,脸上笑容不减,转头对保姆道:张姐,正好我一个人坐着无聊,叫夏楚进来坐会儿,我们一边聊一边等,好不好?

石思源递来台阶,张阿姨立即顺着下来,拊掌道:好啊,怎么不好?我刚刚也叫他进来坐呢。任老如今年纪大了,好热闹,喜欢家里人多。

说着便把夏楚让了进来。

任老书记喜好养花弄草,一楼客厅与阳台连通,他稍加改造,做成一个茶室,绿植环绕,四季生花,正中摆一张由整个树干雕成的茶案,有客来便饮功夫茶,十分雅致。

夏楚与石思源坐在茶案旁的圆凳上,任老虽不在,主座仍给他空着。石思源招呼他喝功夫茶,言说任老的功夫茶本事一绝,放眼全国也是高手,可惜任老不在家,只好由自己越俎代庖,先给夏楚泡上一壶。

石思源说着用木制茶勺舀出一勺碧螺春倒进紫砂小茶壶里,又去按热水壶的开关。不知怎的,开关像失灵了似的,石思源按了一下不亮,再按一下,还是不亮。他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刚想叫张阿姨来帮忙,夏楚起身走到一旁,按了下电源开关。

水壶立刻开始工作。

石思源大为不解,夏楚解释道:任老节俭,用不着的时候,会把所有电器都断电。

你倒比我还了解任老。石思源笑道。

他说着把归置在一旁的小茶杯拿了两个出来。任老的茶室很讲究,里头陈设,包括这小小一只杯子都雅致得很。一只薄胎茶杯,一次不过容一口茶,外壁却精心画了幅春色无双图,杯壁里面还画着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画眉。

石思源把画眉杯放在夏楚眼前的几案上,抬眼扫见夏楚把文件夹放在手边,抬手道:你那宝贝文件夹可别放那儿,否则待会儿洒了茶,洇上水可不好。拿来,我给你放着。

谢谢石总关心。夏楚不动声色给文件夹换了个位置,婉拒了石思源的好意,我放这边吧。

石思源只好笑了笑,收回手。

水烧好了,石思源要起身去拿,夏楚却对他做了个我来的手势,先拿起水壶。任老书记功夫茶堪称一绝,夏楚的功夫茶抬手起势皆有顿挫,亦不逊色。一壶茶沏好,又分别倒入两个画眉杯中,碧螺春清香扑鼻,夏楚拈起茶杯,鼻下轻轻一过,对石思源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思源拿起杯子嗅了嗅茶香,问道:前几天听说你生病住院,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夏楚放下茶杯。

最近的事我有所耳闻,苦了你跟老宋,都是本本分分的商人,却凭空卷入进这么大的麻烦里。石思源感叹道。

夏楚微微诧异:石总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你跟老宋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这其中必有误会。石思源道,你也不要太焦虑,相信调查组早晚会查清真相的。

夏楚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不再作声。

石思源性子热情,跟夏楚这样话少的人相处起来,总觉得不甚自在。夏楚不说话,他若一味开口,反倒显得话多,于是只好也跟着不作声,探身将茶杯放回茶案。

杯子薄脆,几案厚重,两者触碰,发出特有的声响。这声响仿佛惊醒了夏楚,夏楚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石思源,盯了半晌,忽然沉声问:石总,如果我说不是误会,而是有人陷害呢?

石思源手指一颤,茶水险些洒出。

他惊讶地看着夏楚,夏楚亦回视。

好半天,石思源才勉强消化了夏楚的话,不知是安慰还是劝他慎言:夏楚,你还年轻,有些话不能乱说。这件事都通了天了,谁敢利用这件事害你?我看你是想多了。

正因为牵连甚广,后果严重,他才敢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旁人怕被牵扯进去,不敢拉我们一把,一旦他陷害成功,我跟宋大哥将万劫不复。

那你也不能随便怀疑,总得有证据。石思源道。

证据我有,而且带来了。夏楚道。

石思源不解,目光却缓缓移到夏楚身边的文件夹上。

任老书记年轻时曾下放省份工作,那时他提拔过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后来也进了京,几经升迁,如今正是中央调查组的组长。夏楚摩挲着文件夹的外皮,眼睛始终望着石思源,我涉案,要避嫌,不能与调查组私下接触。可若真是有人陷害,我也不能任由对方得逞。家父年轻时曾是任老书记的学生,因此任老书记愿意帮我把这份文件递上去。

原来如此。石思源恍然大悟,那份文件能让我看看吗?

夏楚转身拿起文件夹。

文件夹里头装着厚厚一摞文件,有些重量。夏楚一手拿起,转头递给石思源,石思源伸手来接。彼此不过面对面的距离,一递一接,甚是容易,不料,就在手指碰到文件夹的刹那,鬼使神差,石思源抬头看了夏楚一眼。

夏楚目光瞬也不瞬,一直紧盯着他。

目光碰撞,顷刻之间,电光石火。夏楚收回文件夹,石思源也不必再看。

石思源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爽朗笑道:夏楚,你怀疑是我陷害你?

淮扬娱乐今年业绩不佳,前三个季度一直亏损,听说总公司对您非常不满。为了挽回公司对您的信任,您把所有宝都压在杜导那部电影上,不惜斥巨资砸出全明星阵容。这部电影明年上映,原本也打算送到柏林参展,却不料报名通道收紧,而且很有可能,《最后告别》去得成,您的电影去不成。夏楚缓缓道。

那我也犯不上陷害你。石思源笑道,咱们两个的电影确实在争柏林的名额,可那是公平竞争,跟旁的没有关系。何况杜导是国际大导演,好莱坞都去过,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哪怕对宋溪山,我也犯不上耍手段,大家是竞争对手不假,市场上真刀真枪地较量就是了,何必用阴招。

是啊,我也不明白,以您的身份和地位,何苦如此执着一时的成败?夏楚道,除非,总公司那边有了换将的念头,要是这一仗打不赢,您就会被扫地出门。

看来你认定了是我陷害你们。石思源无奈,好吧,就算你认定是我,证据呢?总不能空口白牙,觉得我嫌疑最大,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您在圈里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办事利落不留痕迹,说实话,我虽怀疑您,却一直拿不到实据。夏楚说,不过,收买媒体虽不是您亲自出面,但顺藤摸瓜,总有据可查。您在我跟宋大哥背后搞的小动作,我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至于当时那封陷害我们的举报信究竟是否出自您的授意,又是如何递了上去,只要花点时间和功夫,总是能查到的。

夏楚直视石思源的双眼:事有凑巧,这不稀奇,可要是凑巧的事都发生在您的身上,就容不得我怀疑了。

说到底还是没有证据。石思源冷笑着换了个坐姿,夏楚啊,我知道你现在是草木皆兵。可你要诬蔑我,总得拿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出来,这总是猜来猜去的,恐怕调查组也不会信吧?

为什么不信?所有针对我的指控也是证据不足,可是,只要调查组有丁点怀疑,就会像传唤我似的,也传唤您协助办案。您不也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才突然跟任老走得这么近,好伺机打探消息吗?

更何况,夏楚不理会石思源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继续道,我若真没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今天就不会过来了。

数日前,他急匆匆约任老见面,为的就是拜托任老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都上交给调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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