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该如何处置项氏诸人呢该以何罪论处罪及何人”
“项左丞当年不顾旧情大开杀戒,我若不秉公办理,恐怕难以服众。”唐平章重叹一口气说,“楚使君可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连累族人亲信,死了一万多人。面对这一万多无辜的将士,你说,我要如何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邱季深嘴唇翕动。这问题诛心,她的立场是矛盾的,情感是复杂的,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才好。
唐平章直白表态说:“故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此罪之刑,该同株连。”
“不、不可。”邱季深说,“照此说来,项左丞,是太后亲信,余使君回京之后”
“他若欲取我天下,我岂能忍他”唐平章挥手成刀,自空中一劈,一字一句道:“逆君之臣,不杀何为”
邱季深舔了舔因紧张而干涩的嘴唇,说道:“项左丞近年来行事低调,有所收敛,疑与太后生隙。项氏小辈也在朝廷各处渐渐崭露头角,都是才思敏捷的聪慧青年,未来的肱骨良臣。项古山诚然该死,可无辜之人,也着实可怜。朝廷正值用人之秋,陛下何不网开一面。”
“你是想说项信先项寺丞吧。”唐平章微微抬起下巴,“五郎,我知道你与他关系亲近,是相交的朋友。我对他也很是赏识。可我怕的是,他们不知悔改,拥持奸臣,连你也劝阻不了。届时一团大乱,我很难对他们做宽大处置。我身居高位,不能不想得谨慎一些。”
邱季深满含担忧地瞥向一旁紧闭的房门。
项信先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袍,正背靠木门垂首窃听。叶疏陈则两手环胸,站在他的对面,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叶疏陈没有劝说,也没有警告。唐平章借邱季深来敲打他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了,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选择。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痛做出这个选择。
未几,项信先抬手将脸上无声的泪痕抹去,反身拉开屋门,阔步走了出去。
叶疏陈跟着动作,向前走了两步,深邃的目光望向院中。
“陛下”
项信先掀起衣摆,重重跪下。
唐平章转向他:“哦项寺丞怎么也在这里”
项信先闭上眼睛,俯伏在地,肩膀颤动,仍旧强忍着说道:
“臣正欲向陛下检举家父。先前听罢楚美人对家父的控诉,便在回去之后暗中探查,发现确有不实之处。我父亲忘恩负义在先,构陷辱灭在后,甚至偏激残杀万余人品性恶劣,羞与为伍”
邱季深见他卑微地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手背,将眼泪深藏。一番话也说得磕磕绊绊,已经极是煎熬。
“臣愿回去劝诫家父,引其改过自新,指认幕后元凶,以偿楚使君多年冤屈。”
邱季深:“项信先”
项信先加重声音,似是要表决心:“若是父亲执意不改,臣愿亲自出面,于大殿外,擂鼓告状,公示于人。”
邱季深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唐平章严肃道:“可他是你亲父,你真能大义灭亲不是勉强”
项信先抬起头,眼睛中布满腥红的血丝,说:“理不护亲,法不阿贵,亲疏贵贱,一视同仁。,臣乃大理寺寺丞,以法断之,岂能眼见父亲执迷不悟,还不加劝阻。望陛下,成全臣的孝勇之心。只一言,家中弟妹年纪尚幼全不知情,望陛下念及项氏往日情分,与臣的及时悔过之心,能法外开恩,留他们一命。”
唐平章忙上前拉起项信先,神色动容道:“正待此言卿尽放心,朕断不会迁怒他人”
项信先鼻翼翕动:“谢陛下大恩。”
唐平章拍着他的肩膀:“项寺丞,你不愧是朕最为器重,也最为信任的臣子。你能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
唐平章得了满意的答复,心中大喜,与几人通过心意之后,匆匆就要离开。
邱季深送他出门。唐平章一脚迈上马车,突然停在半道,回过头问了一句:“五郎,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邱季深不语。
“我也觉得你变了。”唐平章低头一笑,说:“你是不得不。我也是不得不。如今我能理解你当初的些许感受,想来你只会越发讨厌我吧”
邱季深躬身道:“臣惶恐。”
唐平章手指用力揪着垂下的帘幕,终究没有再说,大步上车,端坐在位上,沉声道:“回宫”
第71章弹劾30日更新
邱季深见唐平章远去,立马赶回院中。
项信先还直愣愣地站在中间,表情中倒是没了方才那股汹涌的激动。邱季深蹑手蹑脚地靠近,拿了墙边的门栓,将门反锁。
叶疏陈从屋内晃出,打破一院的沉寂,问道:“你既如此许诺陛下,现下该如何收场”
项信先微偏了下头,回过神道:“我没做否认的打算。”
邱季深走近说:“你何必这样逼迫自己,等往后回忆起来,肯定是要后悔的。罢了,这封奏折,还是我来写吧。”
叶疏陈驳回:“你不能写。”
邱季深身份尴尬。如今没人知道,写封检举的奏章不算什么。可保不齐会被人抖出,届时这种举动就变了性质,若被有心人大做文章,怕要百口莫辩。还是避免得好。
项信先吐出一口气,强颜欢笑道:“这段时日,我总在困惑,该如何抉择,可在我踌躇之际,已经是做了决定。我日日推诿,日日自欺,心中侥幸想着若是无人追究的话,事情就可过去。可要我往后数十年间,都经受这样的煎熬,不如早早借此了断。也好,也好。”
他朝二人郑重一拜:“多谢二位近日包容。项某也该回家了。”
他说完便扭头离去,不顾邱季深阻拦。
“项信先。”
邱季深与叶疏陈对视一眼,不大放心,又怕刺激了他,决定跟去看看情况。远远坠在项信先身后,尾随了一段路,最后停在项家门口。
项信先从未觉得两家距离如此相近,他恨不得这是一段走不到头的路。直到熟悉的门楣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一切真的已经走到尽头。
项信先已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也无从整理。
他埋头走进自己家中,门口的小厮见他回来,欣喜唤了一声,正要回去通报老爷夫人,却发现项信先与往常不同,阴沉着脸,神色不善,径直去往后院的方向。
项古山同项夫人正在房中用餐,小厮跑进去小声通报,怕影响了几人心情,又立马退出来。
“回来了”项古山见到最为成器的长子,面露欣喜,站起来说:“父亲不知你是遇上了什么,可你一向不需要父亲担心,怎么,这两日在外想清楚了没有身体养得如何玩够了就早些回来,你母亲担心你得很。先一道坐下吧。”
gu903();项信先沉默着,迈进门槛,然后两腿屈膝,在二人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