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桑桑与护卫陆清纯尽力护着种苏,奈何人实在太多,没走多远,种苏便与人撞上了。
“怎么走路的,”对方仆从气势汹汹:“敢冲撞我们大人,瞎了狗眼不成。”
桑桑:“明明是你们撞到我们!”
那仆从道:“那又如何?知道我们大人谁吗?赶紧滚,别挡道。”
陆清纯身形一动,种苏余光瞥见,忙眼疾手快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仆从们吆五喝六,护着大腹便便的主子走了。
桑桑气不过,朝那几人背影呸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公子也是大人!”这话说的略有几分心虚。
种苏摇摇手中折扇,笑道:“我这芝麻小官,就别提了吧。”
话虽如此,种苏的的确确是个官儿。她也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上京来做官儿。
种苏家原居祺县,因父亲生意越做越大,便举家迁至录州。来录州后家中生意更上一层楼,种父种母,种苏种瑞兄妹,一家四口,生活可谓美满顺遂。
然则天有不测风云,某日种母与人起了点小摩擦,原本只是件小事,谁知对方却是录州府衙里的录事家人,对方仗势欺人,竟将种母关入牢中,以示惩戒。
种父平日里也不少打点官府,然则关键时刻,却是官官相护,种家上告无门,求助无路,足足半月后,方将种母接回。种母大病一场。
种父又疼又怒,士农工商,虽大康的商人地位早提升数倍,然而在官府面前,仍不值一提。历经此事,种父意识到,光有钱不行,家中最好有个当官的,哪怕是个小官儿。
是时大康入仕之途主要分两种:科举与捐纳。
科举自不必多说,十年寒窗,一朝功名。捐纳又名捐官儿,顾名思义,便是买来的官儿。捐纳之制历代盛行,大康虽不提倡,却也没有完全遏制,仍旧存在着。
当然,这买来的官儿,大多都是些芝麻小官或虚职。但再小的官儿也是官儿,其背后蕴含的种种好处与便利,相当可观,况且有人长袖善舞,或真有才能,保不准就高升了呢。
儿子种瑞非科举之才,唯有走捐纳之路,反正家里有钱,种父索性一鼓作气,重金捐了个京官儿——虽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儿,其分量自又不同。
一家人齐心协力,种苏与种瑞那段时日都敛了玩性,种苏在家陪同种瑞,跟请来的先生大略熟悉当今朝堂政事及长安风俗人事,为上京做准备。
一切有条不紊,变故突如其来——
在即将上京之际,种瑞忽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消失不见。
彼时他的名字已呈报在册,递至京中,再无回寰余地。种瑞之举,不啻于战场逃兵,倘若被发现,其后果可想而知。
种瑞在信中居然还留下计策,可让妹妹种苏替他上京。
种瑞是疯了吗?
种苏发誓日后种瑞回来,定要将他脑袋锤开,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何物。种父种母彻夜不眠,足足骂了种瑞三日,然而思来想去,如今唯有此计可行。
种苏与种瑞一胎同生,模样之相似,幼时连种父种母都无法分辨。长大后,身高声音有所差异,方能区分开。
这也只是对熟人而言,与他们兄妹不相熟的,仍常常混淆,难以辨别。
两人性别不同,那五官却生的雌雄莫辨,精致无比,男女之貌,各具美感。
种苏从小便爱男装,与种瑞做同等装扮时,举手投足之间,当真足以以假乱真,不知蒙混过多少人。
然而此番与蒙混他人不同,一旦被发现,是要砍头的。
去,或许大家都得死,或许蒙混过关,两年后能平安归来。不去,现在大家就得死。
种苏总不能看着家人现在便一命呜呼,于是赶鸭子上架,决定冒名替兄上京赴任。
如今种苏乃种瑞,为京城一芝麻小官儿。
都说天子脚下,随便一块石头,保不准便能砸出个达官贵人,皇亲贵族来,别说种苏这小官儿的确不足一提,即便官位高,以她这身份,也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算了,别因此败了兴。”种苏说。
“公子说的对,就当碰上只狗。”桑桑说。
种苏不欲计较,笑吟吟牵了桑桑,身后跟着陆清纯,继续前行。
谁知走了一段,又遇上个。
种苏肩膀被撞了一下,本能侧首望去,还一字未说呢,撞她那人穿的华贵,却一脸横肉,双目圆瞪,呵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种苏:……
种苏正要开口,前头忽然锣鼓喧天,只听有人喊道“杨府撒福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你推我搡,兴奋的齐齐往前奔去。
什么,什么玩意儿?种苏还没搞清楚状况,刹那便被汹涌人潮淹没,身不由己裹挟着向前。桑桑与陆清纯猝不及防,瞬时被挤散了。
于是便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种苏扶着小帽,在人群中艰难的奋力自救。
要换做往日,种苏倒也不至于这般狼狈,以她身手,突出重围绰绰有余,然而毕竟多日路途奔波,今日更是风尘仆仆,尚未休息好,体力有所不济。
失策了失策了,想不到长安人士如此彪悍,不可小觑。
所幸陆清纯终于拼命挤过来,来到种苏身边,大手一伸,薅住种苏后领,将她拎出人海,退到街边。
“公子!”
桑桑急急扑过来,抱住她,上下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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