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星夙赶紧坐下了身,拉椅子的动作也小心翼翼。
韶昔继续看书,翻过两页,琢磨着这人脚歇得差不多了,才抬眼道:你书呢?
冉星夙光顾着看韶昔了。
韶昔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样子,简直就是有文化本身。
这种气质太迷人了,冉星夙盯一眼便逃不出去,便盯了好一会儿。
这会被出声打断,啊了一声,觉得自己蠢极了。
我这就找书看。冉星夙用口型道。
她起身偏头瞅书架,书架里都是些报刊,十分有年头那种,泛黄的纸页陈列着,仿佛一碰就碎。
冉星夙皱了皱眉,有些迷茫。
别在这找。韶昔翻了页书,没意思,特无聊。去六楼文学馆吧,那里的书最好看。
你平时看哪里的书?冉星夙手撑桌面弯腰看着她。
文学啊,或者艺术。韶昔抬眼瞅她,怎么着,你瞧不起文艺啊你。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看的。
韶昔抬手把手里的书翻个面,露出了封皮:明清禁毁小说选。
冉星夙:哦。
念了这么多年书,但没考过一次高分的试,冉星夙硬要挑自己有文化的事说说的话,那就是高中的时候她看了不少小说。
中外古今经典糟粕,别人上课,她桌兜里爱恨情仇,看到激动时,忍不住飚个感叹词,被老师收了不少书。
但她看书,就是无聊了找乐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年龄大了想想,挺不应该的,于是文学馆里转了一圈,冉星夙又转了出来。
再要有文化,搞画展的事能硬扯一扯。
她的朋友艺术人生,国外荡了一圈,背了些乱七八糟的名号,回国便要开巡回画展,冉星夙觉得她画得是挺不错,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等于你看得懂,我也看得懂。
于是激情澎湃地掺和了起来,出钱没出力,耳朵里灌进去不少主义。
所以许多名词,她看见了便能想到一些认识的脸,挺烦人的。
脚下转个弯,最终还是去了自然科学馆。
因为,思前想后,她冉星夙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文化的事,就是认识了最有文化的韶老师。
并且韶老师愿意和她试一试。
想到这里,冉星夙便乐呵呵。
她乐呵呵地在植物学相关的书架前徘徊,不撒网不捞鱼,一心一意,挑了半天,挑出本《我的植物学家》。
我,植物学家。
冉星夙,韶昔。
冉星夙拿着书,踮着脚开开心心地回到了韶昔跟前,故意把书往韶昔跟前凑了凑,又凑了凑。
韶昔挺配合的:借了什么呀?
冉星夙翻到封皮,笑意盈盈。
韶昔读了遍名字,翻一番目录,眉头一皱:什么破书。
第39章
冉星夙看破书看到睡着,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睡得很香。
韶昔能够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光从窗口撒进来,照在这人头发上,暖暖的一层。
场景似曾相识。
哦,想起来了,上次这个时候,她确定了自己对冉星夙的不讨厌。
手里的书翻过几页,韶昔多看了冉星夙几眼,得出个结论。
冉星夙睡着的样子很漂亮,惹人喜欢的那种。
日影西斜时,韶昔看完了手里的书,伸个懒腰揉揉脖子,抬手推了推对面的人。
冉星夙猛地睁开了眼,而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上来怎么回事。
卧槽她捂着嘴低低感叹,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几点了
看清以后,她不说话了,再望向韶昔时,可怜兮兮的,跟做错事的宠物似的。
韶昔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回了,把书还了。
我还没看完。冉星夙低头看向被她睡得有些皱巴的书页。
看这个还不如你补觉养身体来得好。韶昔站起身,收自己的书时,顺便连冉星夙那本也拿走了。
冉星夙跟上她,没再抵抗,直到两人出了图书馆,才小小声替那作者鸣不平:那书写得还可以啦,讲一个企业家与植物学家的友情,挺像咱俩的。
咱俩是友情吗?韶昔瞄她一眼。
那肯定不是!冉星夙赶紧否认。
我也称不上家。韶昔道,差得远呢。
在我眼里你就是!可厉害!冉星夙真心实意。
但事实不是,按照我现在的水平,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是。
韶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表情也很平静。
但就是因为太平静了,透着股冷静的绝望,她就是在陈述事实,一个她并不喜欢的事实。
冉星夙体会到了这一点。
没什么好劝说和安慰的,韶昔心里明的跟镜似的。
冉星夙低头看向脚下的路,将一颗小石子踢出去,道:我也不是企业家。
韶昔笑了笑。
冉星夙又道:我连企业员工都不是!
你是企业大小姐。
对!冉星夙兴高采烈地应了,过了会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韶昔没接话,冉星夙的人生,确实不走寻常路,但她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孩子,本来就不在平常人生路的起跑线上。
韶昔和她不是一条线,也没看过她成长路上的风景,所以不觉得自己能给出什么正确的建议。
何况,日子怎么过,只要不杀人放火,还真没什么正确不正确的。
冉星夙自己踢着石子琢磨了会,快到韶昔家门前的时候,问她:你喜欢市侩的商人,还是浪漫的艺术家?
你这话问的。韶昔乐得不行,是个人都会选后者吧。
哦。冉星夙点点头,也是。
韶昔偏偏脑袋,端详了会她的神情,道:我觉得你就算是个商人,也不会市侩。
真的吗?冉星夙眉毛扬起来。
真的。韶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吧,冲你对采集队的劲,你会是个慈善企业家。
冉星夙笑起来,笑容里带了三分羞愧,大概是想起自己拼命给采集队花钱的样子。
今天就到这里了。韶昔觉得在这样的笑容里结束约会非常合适。
明天见吗?冉星夙问。
明天见。韶昔应得一点都没磕绊。
冉星夙抬手抱了她一下,没有过多的动作,只在离开时装作不经意地用嘴唇擦过了她的脸。
韶昔没什么反应,还是温和地笑着,同她再见,转身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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