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他弯了些腰和屈一平视,看着屈一红肿的眼睛,连着盈盈泪水浇灭了他心头所有的执着,他用指尖拂去屈一眼下的泪水。

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第51章

屈一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靳塬帮他把被角都掖好,又担心他醒来,给他微信留言,然后将他手机关成静音。

他从椅子上拿了大衣穿上,关掉灯,在黑暗中看了眼屈一。

电梯数字逐渐减小,最后停在一楼,门开的时候,拐角处已经没人了,靳塬走在楼道里,脚步不快不慢,背影却如刀刻般锋利。

几乎每个办公室都有人在,他们在说着些什么,靳塬敲了敲护士站的门,小张开的门:靳塬来了!

他简单勾了勾嘴角:今天是胡姐值班吗?

我在,你进来吧。胡姐说,今天不是我值班,本来想留晚一点,等会儿上去看看一一,你倒先下来了。

他睡着了。靳塬给自己拉了把椅子,我想问问他的事情。

小张和几个护士很有眼色地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胡姐叹了口气,从桌上端了保温杯握在手里:我不说你们应该也都猜到了,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

猜到一点。靳塬说。

今天来的是他亲生父母,男的叫方九邢,女的叫梁美。胡姐冷冷哼了一声,我在医院这么多年,他们是我见过最不负责任的父母!

靳塬点了点头,耐心地听她说话。

大约是被靳塬的冷静影响,胡姐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慢慢说起来:一一出生那年,我刚从卫校毕业,分配到这里做护士,梁美是我负责的第四个产妇。

方九邢没有固定工作,以前开三轮帮人送货,现在开长途货车,梁美是外地人,怀孕以后方九邢就把人扔在家里,梁美生一一那天晚上,方九邢不在家,痛得喊醒了隔壁住的老人家,才叫车送到医院来的。胡姐鼻头发酸,我们打方九邢电话根本没人接,医院只能先给她接生,结果胎位不正又早产

胡姐打开杯盖喝了一口:一一出来的时候就没怎么哭,有经验的老大夫就觉得不太对劲,马上送去做检查。

是什么?靳塬身体往前倾。

心衰。

胡姐用手背按了按鼻头:当时这种病难治,而且又危险,立刻就转到盛医生那儿了,让他查病因,她的目光里回忆的成分逐渐大过了痛恨,一一小时候啊,是一排保温箱看过去最好看最可爱的那种,我们和儿科的医生护士经常会去看他,但一一是早产儿,又心衰,经常会呼吸困难,喂奶也喂不进去,每天看了也只能干着急。

方九邢是第二天晚上才来的,急冲冲的就找我们要孩子,胡姐变了脸色,盛医生说孩子心衰,可能要一直住院观察和治疗,他就问要多少钱,能不能治好。

临床症状和治疗都因人而异,但一一的情况不是很好,每天都住保温箱,盛医生就按照保守计算给他说了时间和金额,当时方九邢没说什么,过几天来直接把梁美接走了。

靳塬指尖在桌上敲了一下:没把一一接走是吗?

嗯,我们打不通电话,直接报了警,警察也没找到人,胡姐看着保温杯,后来院长和陈科长,就是你们陈姨,她当时还是儿科的医生,两人商量着一起承担了部分治疗费用,再加医院里募捐的钱,才一直住在医院里。

一一春天生的,到快入夏的时候病才好转。胡姐笑了笑,他病好了就好玩多了,能爬能笑,从小就是个聪明的要死的,看到路院长和陈姨就笑得最大声。

靳塬弯了弯嘴角,胡姐低头看着桌子:我们啊都舍不得送他去福利院,医院里也有想收养的医生,后来商量了决定送到路院长家,可这孩子,一出医院大门就开始哭,到路院长家住了一晚上就哭了一晚上,只能又送回来。

后来就一直住在医院,胡姐叹息,他三岁的时候,方九邢夫妻来医院问过一次,听说孩子好好的就想要回去,可那个时候一一不愿意跟她走,就也没走成。她看着靳塬,我们也没刻意隐瞒什么,他懂事以后就知道了自己是有爸妈的,也见过他爸妈,只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都尊重他的选择。

胡姐打开门,领着靳塬往外走,在一楼尽头的一间病房前停下,小声说:他小时候住这间,不过这间是多人病房,上高中以后陈姨觉得影响他读书,就和路院长说换到七楼去住了。

靳塬看着里面八张床,胡姐指了指:右手边靠窗的那个。

那张床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样的铁架子,一样的床头柜,没有一丝屈一住过的痕迹,靳塬却忍不住想象屈一小时候在床边玩耍,睡觉,写作业的样子。

胡姐和几个没睡的病人家属点头,然后带着靳塬往回走:其实一一高考结束以后,梁美来过,但一一连门都没开,在房里躲了一下午。

靳塬嘲讽地笑了一声:都活到十八岁了,认回去,以后赚钱给他们用吗?

胡姐看靳塬一眼,觉得这孩子真会说话:一一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前我们总担心他会被父母影响,毕竟青少年的心理问题都不是小问题,但后来越看他越觉得,他见过善恶,反而比很多人要善良。

靳塬温柔地笑了: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他想了想,懂世故,却一点不世故。

胡姐眯着眼睛,喝了两口茶以后:你也是他除了室友,带回来的第一个外人,所以我们医院才对你好奇死了。说罢,她又叹气,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方九邢两口子会不会罢休。

靳塬勾了嘴角:一一那个性格,张牙舞爪半天还行,但真想到那个所谓的弟弟会因为他死掉,不出明天就会把钱打过去。

他有那么多钱吗?胡姐问,我听说他在做直播,能赚到二十万吗

靳塬低头,感觉到藏在毛衣底下的那条项链:可能没有。

这都什么事儿啊胡姐焦心地看着桌子。

小时候的病对现在有影响吗?靳塬问。

胡姐摇摇头:只要不做很剧烈刺激的运动,没什么大事的。

靳塬又问了方九邢儿子在的医院,然后起身:胡姐,我送你回家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他送胡姐回家以后,没有重新发动车,在驾驶座上静了很久。

他问屈一有没有喜欢人的时候,屈一说,他适合一个人。

他问屈一为什么和闻桓成吵架的时候,屈一说,自己不识好歹。

他问屈一去不去高级道滑雪的时候,屈一说,他玩不了那个。

这些话开始听起来都无关痛痒,但当所有过往揭开,却是如此蚀骨噬心,仿佛每寸骨血都被碎玻璃渣碾过。

昏黄路灯将雪花吹亮,旋转着落在挡风玻璃上,有人眼神阴翳地望着,于光影中张开了一口獠牙。

靳塬拨了电话:喂,我要买个手办

接着按照导航去了之前的市中心购物广场,他直接上五楼挑了台莱卡,等调新货等了半天,只能再去买了只小型行李箱,顺便换了身新衣服。

一直到凌晨三点。

靳塬辞别满脸职业微笑实则心里已经将他痛骂无数次的银行经理,将箱子随意地扔在车后座,揉了揉眉心,还真折腾得有点困了。

他熟练地倒车,按下蓝牙接电话:我现在就过去拿。

gu903();东西都准备好,他从置物盒里拿了屈一最喜欢的一幅墨镜戴上,拎着东西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