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降临,侯府中次第点亮了灯火,那嚣张的门房也退回了宅邸的阴影里。
“我去引开那三个江湖人,你去拿刀。”秦念道。
谢随看了她一眼。
秦念于是补充了一句:“越快越好,我不许你多看那个沈夫人一眼。”
谢随笑了,“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你见过她的。”
秦念哼了一声。
“你担心什么?”谢随逼近她的脸,笑得不怀好意,“担心自己不如她漂亮?”
秦念一抬头,便往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他吃痛地捂住嘴,而她已经退到窗前,拿起了弯刀。
“给你留个记号。”她说着,纵身跃出了窗去。
屋檐上立刻飞落一个人影,沿着街边的暗影追踪她而去。那馄饨摊的小贩和那书坊前的书生也当即掠上了街。
谢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笑了笑,转身下楼。
***
夜已深了,庭园里虽燃着稀稀落落的灯火,但却一个人也没有。秋风袅袅,玲珑的小池上只剩了大片大片碧绿的莲叶,纵是清澈如初,却仍然显出萧瑟的波纹。
谢随从草丛中穿行过去,首先便找到了延陵侯夫妇起居的正房。
那边灯火通明,且还伴随着吵吵嚷嚷的声音。谢随刚在耳房边的阴影里站定,便听见“啪”地一声耳光脆响。
“我让你做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
是年轻男人的声音,怒气冲冲。人影在窗边不断地晃动,似是在焦躁地踱步。
谢随嘴角微弯。这大约就是谢陌了,除了他,没有人敢在侯府里这样大小声的。
接着,便听见女人的啜泣声。细细密密,凄凄惨惨,但却没有什么辩解。
“你哭什么?!”谢陌几步抢到沈秋帘面前,抬手又想打她,但见她这梨花带雨的面庞,又下不去手了,“我让你将谢随的所在告诉那个小妮子,本意是要那两个人都去死!结果现在呢?那两个人居然都活过来了?!
“还有你找的那几个船夫,水性是好得很,但怎么脑子就那么笨?我同他们说救人,他们就当真给我救人?!”谢陌越想越怒,“我早就让你去跟他们提点清楚,长江上万顷波涛,何处不可以埋人?!”
“侯爷说的是……”沈秋帘低着头半瘫在地,一手撑着地,一手执着绢帕抹着泪水,声音也压得轻轻的,“是妾身……没有做好侯爷吩咐的事情,妾身愿……以死谢罪……”
“死就不必了!”谢陌大声道。
他站在沈秋帘面前,“你抬起头来。”
沈秋帘便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