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的话音淡淡,手却握紧了刀柄:“不知阁下是哪一殿的,阎罗王还是秦广王?”
这话一出,那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开了口,“谢随不愧是谢随。”声音极冷,没有温度。
“不敢不敢,只是我许多年前,不巧与摩诃殿的十殿阎王全都打过交道而已。”
那人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如两只暗中蓄力的豹子,谁也不肯在对方露破绽之前先动手。
那人忽然拿下巴点了点秦念,“那个女人,不值得。”
谢随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连这个也管?”
那人面无笑意,“我有证据,她骗了你。”
谢随道:“证据呢?”
那人将手探入怀中,“在这里——”陡然又掷出三支甩手箭!
谢随长刀已出,三支甩手箭全被斩断,落在了秦念和小鬟的身前!
那人掷出暗器的同时,自己身子向船舷外仰倒,竟似是打算跳船!
谢随一步上前,一刀平出,一道光弧刹那划过,那人欲躲不及,拼着身上中刀,一跃遁入了江水之中!
黎明的长江蓦然溅起巨大的水花,顷刻间又归入沉寂。
谢随收刀入鞘,“这样他至少不再有力气凿船了。”一边说着一边回来,“怎样?”
秦念抱着小鬟,六神无主地抬起头,“她……她的脏腑都被那一掌震碎了……”
***
长江边的码头上,高千秋已等了七天。
他穿的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靛青色长衫,腰上配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任谁在码头上看见了他,也不会想到他就是这几年威震江湖的绝命楼的主人。
他同小鬟承诺过会来接她的,所以他来接她了。
隔着烟波浩渺,他渐渐地望见了吹金断玉阁那艘惹眼的大船。船靠了岸,当先走下来的是一个灰白长袍的男人,在他身后便是秦大当家,秦大当家的身后,两名船工抬着一个担架小心地走上岸来。
高千秋一眼便看见了那担架上人事不省的少女,就是林小鬟。
“伤她的人是谁?”高千秋道,“安可期吗?”
秦念还没有回答,高千秋已经看见后面的船工又抬出一具担架,这次那担架上蒙着白布,显是个死人了。
高千秋看了秦念一眼,秦念点点头后,他一把掀开那白布,便看见安可期死得透透的青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