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学,你为什么不跟学校里其他学生一起行动,拿了这个出国学习的名额,就应该和集体一起行动做事,不要太特立独行,这对你没有好处
抱歉,我家人生病了,我需要在这边陪护他。
谁病了,严重吗?
黎舟看着他,抿唇没有回答的意思。
这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在沈教授看来是不想同他深交的意思,他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红晕,他这次是医学院带队出国考察学习的负责人里最年轻的一位,自认还是有些本事,从上一次看到黎舟一请假就是一两个月的行为就已经有些心结,这次在国外碰到,更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知道你这样不跟大家交流,一直带着距离感,会惹来多少麻烦吗?你的手拿不了手术刀,手臂有旧伤,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不能一辈子都做纸上谈兵的事,这次机会难得,学校给了我们实践的机会,你应该和其他同学一起,不然会被人暗地里嘲笑,这次的名额和奖学金名额都是多少人看在眼中的
黎舟淡声道:沈教授,我并没有占其他人的名额,全部都是自费。
沈教授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对于医学,我也没有您这样热爱的精神,我更多的只是自己想学习一下吧。黎舟斟酌着用词,跟他解释道:像是针对医疗器械这一部分,我也很感兴趣。人生很短,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想学的也有很多。
他从一开始,也只是想改变上一世的道路而已。
从弟弟的双腿,到挽回外公的离去,他只想再接近一些命运的轨迹,而想扭转这些,只有对外公的病了解的再多才可以。他改变不了老人记忆的消退,但能让他没有病痛的多陪家人几年,也是好的。
要做到这些,时间就非常紧迫,即便是知道许多将来要发生的事,但时间对于黎舟来说还是太珍贵了,为了家人他耽误不起一分一秒,平时恨不得脚不离地的忙碌着,哪里顾及得上别人的感受。
而且那些别人对他来说,只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们走了不同的路,拥有的也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沈教授挣扎一下,看着他道:陆亦舟,我跟你说的你是不是都没有听明白?
什么?
你的一些私事,原本我也不想多管的,但是不少同学反映上来,我想还是问一下的好,是关于你交友方面。沈教授拧眉,他视线一直落在眼前这个男学生的手腕那,白天的时候他看的清楚,偶尔侧翻的时候能看到手腕内侧一道齿痕,很新鲜,而且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人可以自己反方向咬这样一个暧昧的齿痕,眼前这位漂亮的男学生显然是有一位交往中的密友。
沈教授忽然问道:你家境如何?
黎舟道:还好。他在学校里也被人问过,基本都是这样回答。
之前有同学说过,有很多来学校接你的车,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辆车
那是我爸的徒朋友,还有家里的司机。
沈教授站在那对黎舟有些看轻,这话太过敷衍,他也见过尤其人家的子弟,但都是固定司机来接送,再多也不会超过两三人,黎舟这边基本上每次都会换一个人,理由太假了,而且那些人里还有一些看起来社会人士一样的光头,言语粗鲁,并不是本地人。
黎舟也没想到,因为陆老大徒弟多,刚开学的时候怕他看出来换了好几拨人来暗中观察,生怕他在学校被人欺负,但是陆老大手下那帮人都是一个类型的光头大汉,越是偷着越是引人注目,最后还是黎舟和陆老大谈了一下,这才改成了接送。
阮三他们都轮流接送过小师弟,陆老大和叶红玉也亲自来过,另外黎家那边的司机也没少来,黎江心情好了还会骑着摩托车过来仔细算下来,确实车和司机都太多了些。
沈教授有些怒其不争,但又忍不住受到吸引似的眼睛一直看着黎舟,他也是看到过跑车接送的,跟黎江说了一些提醒的话,你这个年纪应当好好学习,选择跑车的男人往往浮夸、感情不专一,尤其是大红色的跑车,实在太过醒目,这样的人性格一定也张扬,陆同学,我能看的出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还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学问的好。
黎舟咳了一声道:谢谢,但是我觉得我感情还是很专一的。
沈教授不明所以,拧眉看他。
黎舟道:其实那辆红色跑车,是我的。
沈教授:
他们正说着,沈教授就看到路边又停了一辆宾利,从车上下来的人目标明确,就是冲着黎舟来的。
沈教授视线从车又看到人,转头问道:陆同学,这个不是你家的司机了吧?
黎舟摇头:不是,他是我弟弟。
小黎总正好走了过来喊他:哥。
沈教授面色尴尬:抱歉,我以为
小黎总侧身站在他们中间,习惯性替大哥遮挡住小半位置,低声道:哥,出什么事了,这位是?
黎舟介绍道:学校的沈教授,这次带队出来交换生项目的,来这边考察学习。
黎江跟他握手,说了些场面客套话,欢迎,如果经费方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说。说完这些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笑着道:哦,忘了跟您介绍,我叫黎江,这几年的交换生项目经费是黎氏承担,你们去的那家医疗器械公司和身后的实验室也是黎氏出资,以后还要打很长时间教导,还请多关照了,沈教授。
沈教授有些狼狈,匆匆跟他握了一下手,就找了借口自己走了。
黎江看了他离开的背影一眼,听到身边人已经开始向车那边走,也很快跟了上去。他开车接大哥回去的路上,问起那人是谁。
黎舟道: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黎江顿了一下,笑道:我还以为是大哥选课的教授,看起来他跟你很熟,说了很多。
不是。黎舟摇头,捏了一下鼻梁有些疲惫道:只是听过名字,他的课题很有趣,今年好像要开实验室。
大哥要去吗?
不去,太忙了。
大哥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很多吧,如果外公这次手术顺利,身体健康之后,我就可以去做一些其他事黎舟想了一会,转头问他道:你要去哪里?黎氏这两年的重心是在向京城偏移的,记忆中弟弟也是在这几年去了京城,黎舟为此做了一些准备,但还是想要亲口问一下他。
黎江被他看的一颗心都热起来,试着道:我要是去京城呢?
黎舟毫不犹豫道:那我也去吧。
黎江把车停靠在路边,忍耐不住地侧身过去亲了亲那张说着甜言蜜语的嘴,他心想,怎么会有人一脸平静的说出这么甜的话来呢?好像理所当然一样,把他那颗心都给撑满了,甜化了。
两周之后,到了黎老动手术的日子。
黎老动手术之前,像是忽然清醒了一下,非常配合他们,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坚持要给刁明山打一个电话,还不让黎舟他们兄弟两个在一旁听,打发他们都出去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黎老对着这个一起征战多年的老部下交代了他的遗嘱。
明山啊,我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脑子糊涂了,一会手术打了麻药我睡过去也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形,趁着现在清醒,我想跟你再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