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她的表现并不算太惊艳,但台风极好,遇到念错的、拗口的,一点停顿也没有,面不改色地往下读,不留心听根本发现不了。缺点也很明显,她的感情不够充沛,语调太平淡,读不出深情高昂的韵味。
芝芝念完稿子下来,又听了几个选手的表现,自觉十有八九要淘汰了。能被老师挑中来参加比赛,肯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有几个更加惊艳。
比如四班有个男生,嗓音浑厚低沉,要不是脸嫩,听着准会以为是哪个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
还有七班的一个女生,似乎得过朗读比赛的大奖,朗读起散文来抑扬顿挫,时而高昂,时而深情,伴随着夸张的表情,情绪丰沛,富有感染力。
果然还是没我什么事儿。她自我安慰,就当是刷经验算了。
稿子很短,约莫一两分钟,但三十几个人还是足足持续了一堂多课。等到全部轮完,老师挥挥手:“回去吧,过几天会公布结果。”
大家作鸟兽散。
回去的路上,陈梦和芝芝说:“我觉得我不行。”
“我觉得我也不行。”不是她不努力,是同学们的实力太强。
庄家明瞥着她们:“不一定,结果还没出来呢。”
芝芝掀起眼皮:“赌吗?”
“赌什么?”他问。
“你们俩能进。”她指着他和黄娇娇,“不进我请你喝酸奶。”
庄家明道:“我也赌你能进。”
“输了也一瓶酸奶啊。”她说。
他点头:“行。”
下周一,林老师告诉芝芝,她输掉了一瓶酸奶。
她很惊讶:“我以为我不会进呢。”
“你呀,就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林老师其实也觉得奇怪,关知之管理班级上很自信,一向能镇得住同学,但放在别的事上,总显得有点信心不足。她不知是什么缘故,暂且归咎为家长缺少鼓励,遂想方设法增强她的自信,夸奖道,“很多老师都和我夸你呢。”
她举例:“隔壁班的李老师说你胆子大反应快,一点都不怵场,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呃,这不就是上次徇私枉法的事儿么。芝芝头皮发麻,干笑连连:“没、没吧。”
林老师使劲夸她:“有,老师还会骗你啊?你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芝芝只能点头。
“行,那你明天中午去一趟5号楼广播室,好像还有什么安排。”林老师嘱咐她。
芝芝记下了。
次日中午,她叫程婉意代替自己坐镇讲台,去了5号楼的广播室——一中的大楼很好记,高一1号楼,高二2号楼,高三3号楼,4号楼是实验室,5号楼是教务楼,校长们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广播室在2楼,地方不大,设备塞得满满当当。召唤他们的还是上次负责选拔的老师,他自我介绍说姓何,是学校办公室的,不教课,但也可以叫他何老师。
“这次叫你们过来,第一件事是想说一下你们的值班安排。”何老师拿着名单叫名字,“周一新闻资讯,庄家明,xxx,周二音乐点播,黄娇娇,xxx,周三……周四学校动态,关知之,xxx,周五……”
芝芝听到自己和庄家明不在同一天,失望之余,又很庆幸。
“广播时间是每天下午五点四十分到六点钟。你们要提前十五到二十分钟到,准备一下稿件。广播结束后打扫一下卫生,写一下这本值日手册。”何老师把一本薄册子递给他们,轻松道,“稍微记录一下你们的播报内容就行,不用写太多,但写还是要写的。好了,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
庄家明举了手。
何老师对他印象极好,和颜悦色地问:“你叫庄家明是吧?有什么事?”
“我们班周一的晚上是化学随堂测验。”庄家明犹豫地说,“李老师要我主持考试。”
何老师皱了皱眉,随即想起来高二理科实验班的班主任是李瑞年。
这可是一中的王牌教师之一,化学组的组长,几年前经常被抽到去出高考的化学卷子。但是去年突发心脏病,险之又险给抢救了回来,又做了心脏搭桥,休养了半年才好。
但因为这个缘故,他现在虽然回来继续教书,学校却不敢让他太累,名义上是班主任,大部分事却由副班主任代劳,晚自习的测验让班长主持也很正常。
何老师不敢质疑李老师的安排,想了会儿,问:“还有谁是实验班的?”
芝芝举手。
“你们班不会也有随堂考吧?”何老师问。
芝芝尴尬地说:“周一数学,周四英语,但不是每个礼拜都考,就是……每个月都会考几次。”
其他八个同学露出了敬畏的表情,实验班真心太疯狂了!
何老师叹了口气,实验班是学校冲成绩的关键,当然要迁就他们。但广播员必须是一男一女,并且音色和风格都要搭调,他只好多调整了几个人。
就这样,芝芝一脸懵逼地发现,她和庄家明一起被调到了周二的音乐栏目。
呃,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想找的东西永远找不到,想避开的人,兜兜转转就是给塞一起。
此所谓,命运。
虽然有点小意外,但还是解决了。何老师满意地看着他们:“广播从下周一开始,到时候来我这里拿钥匙就行。第二件事,学校马上要开运动会了,这届的主持就在你们中间选。”
众人:“……”
“这是稿子,你们按照刚才的组合上去念一遍。”何老师递给他们五张纸,简单道,“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磨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