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须肉、水蒸蛋、炒青菜。关母皱起眉头:“爸,你怎么就吃这点东西,一点都没有营养。”
芝芝觉得这句话可以翻译成对蔡奶奶的指责:你是怎么照顾我爸的?就给他吃这点东西?
金外公也听出了大女儿的言下之意,护着女朋友:“咋了,不挺好的?我现在就想吃点清淡的。”
蔡奶奶解释说:“老金嘴里烂,不敢让他吃太上火的。”
芝芝想了想:“那该补充维生素。”
“我拿了苹果。”关母雷厉风行,马上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端给金外公,又说他,“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金外公哼哼哈哈敷衍着,把话题转移到芝芝身上:“芝芝期末考考得怎么样?”
“还行。”关母一提到女儿的成绩,立刻从去年的含糊变成了得意,“老师都说进步得很快,年级十六,班里第八。”
金外公点点头:“终于晓得要用功了。”顿了顿,又训诫她,“不能骄傲,考了十六,前面还有十五个人考得比你好。”
芝芝毫不意外这种打压教育,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金外公很满意,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取出红包,额外塞了两百块钱进去,轻描淡写地递给外孙女:“拿去买点吃的。”
“谢谢外公。”芝芝一脸幸福地接过,无视她妈丢过来的眼色,妥帖地收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重生真好,又可以拿红包啦!
午饭前,关母和金小姨不约而同地准备离开(她们俩都不想和蔡奶奶吃饭),金外公也没留。
一出门,芝芝就听到她妈和金小姨迫不及待地嘀咕起来。
关母愤愤不平:“我一说他就急着护人,好像我会吃了她一样。”
金小姨心里发酸:“老头子真的是过分,咱妈在的时候,他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现在好了,那个女人叫他做事,答应得不要太快。”
关母感慨:“妈真不值得。”
金小姨沉默了下,轻声说:“对,不值得。”
芝芝安安静静地听着,心想,婚姻这种东西,可能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之外,另一大无解的难题了。
做客拜年的流程过去后,芝芝启动补作业计划。
她以前很不耐烦写寒暑假的作业,总是抄庄家明的,后来听说老师压根不会看,干脆直接乱写了事。
现在重头来过,自然不好意思敷衍,认认真真把几本作业都写了。
最后剩了四天的空余时间,和庄家明去市里玩了一次。那里新开了一家博物馆,陈列附近发掘的文化遗址,门票很便宜,才五块钱,很适合他们(的钱包)。
博物馆里很冷清,没什么人。他们主要看个热闹,消磨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时候还早,芝芝看看手表,建议说:“我饿了,去吃个麻辣烫吧。”
“好。”
街对面就有一家麻辣烫,他们穿过马路,和从少年宫里出来的程婉意碰了个对面。她穿着驼色大衣,小羊皮靴,肩上背着琴盒,正错愕地看着他们。
“诶,婉婉。”芝芝熟稔地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程婉意的表情有点微妙:“我来这里上课。”
“噢——对,你学小提琴。”芝芝对她嫉妒又同情。嫉妒她能有机会得到大把同龄人没有的资源,也同情她的生活都被学习占据,没有什么玩耍的时间。
“你们两个……”她目光游移,语气迟疑。
芝芝轻快道:“我们来看那个博物馆,现在准备吃午饭,你要一起来吗?”
程婉意咬了咬嘴唇,笑得有点勉强:“我一起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芝芝纳闷了下,很快恍然,“哦哦哦,我们只是约好一起来,不是约会。”
程婉意讶异地问:“不是吗?”
芝芝坦然道:“我们从小就认识,习惯一起玩了。”其实,真·少女时代,她还是有几个初中里的同性朋友的,但重生倒带了十年,感情上已经是陌生人了,干脆默默疏远了她们,以至于她现在除了庄家明,一个玩伴都没有。
“对吧家明?”
庄家明点点头。
程婉意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主动道:“我要去前面那家‘江南人家’吃饭,你们去哪里?”
芝芝“呃”了声,记得没错的话,江南人家不是前面那家看起来装潢就不错,贴着的打折菜单也是二十块起的那个餐馆?吃不起诶!
她干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门面:“麻辣烫,你吃吗?”
这下轮到程婉意尴尬了。她家教甚严,父母向来不允许她吃这种看着就不干净的食物,尤其是麻辣烫、烧烤、大排档。
庄家明看出她的窘迫,解围道:“你下午还要上课吗?”
“下午上舞蹈。”程婉意说,“我在学芭蕾。”
芝芝献上膝盖,主动取消邀约:“吃麻辣烫有点慢,你迟到就不好了,下次吧。”
然而,程婉意想了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没事,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和你们一起吃吧。我没吃过,好吃吗?”
“好吃。”芝芝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说,“我喜欢吃鱼豆腐和蟹肉棒,鹌鹑蛋也超棒的,午餐肉烧进汤底的味道,也特别特别好吃。对了,一定要放蔬菜,叶子吸饱了水以后,吃起来特别入味……”
程婉意听着听着,忽然觉得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