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蒋天瑜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的歪了歪头:“有点熟悉……”

那是一种接近汽油混杂着木头的气息,再加上案发当时天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雨水、泥土、血液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最大限度的掩盖了对方身上的特征,让分辨显得愈发艰难了。

要不是那若有似无的气味真的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或许在最开始就忽略了过去。

等等!

就在记忆陷入焦灼的这一刻,蒋天瑜忽而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万一对这气味感到熟悉的不是周雅的这具身体,而是她自己呢?自从她在周雅的躯体中苏醒过来至今,满打满算也没多久,她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都是十分有限的。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她曾经闻到过这种气味……

不多的记忆好像瞬间变成了雪花一般的碎片飘荡在半空中,她仰头试图从中发现点什么。

青筋暴露、手背上有着不算明显疤痕的手。

逆着车灯光亮导致看起来稍微变了颜色的破旧运动鞋。

身上那汽油混杂着木质的气味。

不多的人物特征自动在她眼前围成了一个圈,上下翻飞,似乎在嘲笑着她永远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祁子昂依靠在门边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汗珠的女人,之后又和吴警官进行了一下眼神交流,考虑着要不要强硬的叫停。

毕竟对方看起来真的非常不适,就算是为了破案,让涉案人员产生什么心理阴影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更何况这个周雅还是肇事逃逸案的受害者。

忽然,蒋天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沙哑着开了口:“是他!”

“那个在医院劫持人质的歹徒,是他!”

这话她说的十分笃定,因为劫持人质发生的时候,她是和那名歹徒近距离接触过的,对于对方身上的细节应该不会看错。

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将二人联想到一起,实在是因为那会儿属于八竿子打不着。

医院劫持人质案当天,她被绑着扔在了地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对方手背上那几道破碎的伤疤。

歹徒握着刀的手粗砺无比,青筋暴露,瞬间就和周雅记忆中那双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还有因为那会儿有个护士被歹徒捅伤留了一地的血,她卧倒在地面上,自然就闻到了歹徒身上那汽油和木头混杂着血腥的气味,无怪乎会觉得和车祸现场的气味相似。

听到她的指认,吴警官和陆黎均露出了有些震惊的表情,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二人的眼角眉梢竟还带着些喜意。

祁子昂则是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她眼皮子底下。

蒋天瑜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照片上正是那个在医院劫持人质的歹徒,对方身上穿着看守所的统一服装,看向镜头的眼神给人一种凶狠的错觉。

“是他。”她点了点头。

在周雅的记忆中,虽然没有完全看清肇事司机的脸,可其手背上的特征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

“这人名叫曹明,被捕之前一直都是在劳务市场打零工的,有个身患白血病的女儿正在江城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也就是王弘方所任职的那家医院,你也应该熟悉。”祁子昂开口解释道。

“当时区公安局对曹明进行了审讯,他对自己犯下的劫持人质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还说是为了威胁医院给女儿治病。”

这个理由算是合情合理,所以他就暂时被送去了看守所,等待法院的开庭审理。

“不过就在昨天,技术科把从撞过你的肇事车辆中提取到的指纹扔进数据库里做比对的时候,竟发现了一致的,而那枚指纹就来自这个曹明。”

“之后我带人去了看守所对曹明进行了突审,但他只承认自己当初偷盗了那辆吉普车,并声称把车辆于一个月前低价卖给了别人。”

蒋天瑜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所以警方现在需要能够把他钉死的证据。”

怪不得会找到她,毕竟她现在就是周雅,作为肇事逃逸案的受害者,当然没有人比她更权威。

“可记忆算不得什么证据,在法庭上也不具备太大的说服力。”蒋天瑜微微蹙眉,更别提当初周雅的主要伤处还是脑子,将来对方的辩护律师万一揪住这点不放,警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被撞的当天,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是120和交警队,且那场雨水也破坏了不少的证据痕迹。”祁子昂简单的解释道。

交警部门和刑警部门对于现场取证的侧重点本来就不太一样,何况那会儿表面上看起来就只是一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肇事逃逸案。

眼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左右,重案组想要返回现场区进行再一次的搜证工作,难度可想而知。

这时,自从进来这间审讯室就没出过声的陆黎也张了张嘴:“周小姐,你再仔细想想自己被撞之后的细节呢?哪怕一点点的不同寻常之处,或许都能帮助我们证明这个曹明曾经在张黄街的那条小路上出现过!”

丁天朗坠亡一案重案组调查了这么久依旧还是像在同一个圈里打转,虽然他们一直都在怀疑周雅被撞和丁天朗坠楼有着一定的关联,但却苦于没什么有力的证据。

眼下可算冒出来个曹明,可不能就让机会溜走了。

只要能够抓住曹明的破绽,从而一举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没准就能将两起案子真正并案了呢?

毕竟他当初劫持人质可是为了威胁王弘方院长,而现在看来,王弘方和丁天朗之间又有一定几率存在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可以说曹明是并案的关键也不为过。

这些就算祁子昂和陆黎尚未说出口,蒋天瑜也是想的明白的,她有些疲惫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鞋子。”

“他在用车撞周……我,撞我的那一天穿的运动鞋,和在医院劫持人质当天穿的是一双。”

“看起来很旧,鞋面都要断了,黑色的。”

如果足够幸运,那双鞋子的鞋底上没准会发现残留着的一些物质证据。

祁子昂命陆黎记下,旋即用鼓励的目光继续看着审讯椅上的人。

蒋天瑜强忍着太阳穴处鼓胀的不适感,再次闭上了眼睛,下车后的曹明到底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