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gu903();澄明在如此沉重的紧要关头,深感自己的存在实属多余,恨不能就地一躺,学华文岳,晕个彻底。

却也只是恨不能。

他掩耳盗铃地轻咳一声,强行把腻腻歪歪的两人拉回正轨:这么看来,外面那些人都是这里跑出去的。

陆浅川点头:他们出去时,已经受己身怨念侵蚀,抛弃了人类一直以来所骄傲的美德,变得和野兽一样,弱肉强食,互相屠戮。

澄明心中酸涩,对当时种种不便评断,只道:可他们是如何在那面的世界建造出适宜人类生活的城镇的呢?

莫沉渊道:本族倾轧,留下的必定是强者,经年累月的,建造出能住人的屋子,倒也不稀奇。

陆浅川垂下眼,回想起自己最初的设定,继续道:他们想要在那样的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摒弃自己生而为人所拥有的善意。

澄明自然也想到了这层,立刻接上:所以,那小东西便承接了他们丢掉的良心,融于己身,渐渐就成了我们见到的模样。

话音落下,三人的面色都有些怪异。

这些事,能够想到是一回事,说出来再听进耳里又是另一回事。

莫沉渊突然握住陆浅川的手,正在沉思的陆某人微怔,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魔君大人眼中一点暖光,快要沁进人心坎里。

见他看过来,莫沉渊唇边的弧度柔和些许,低声道:早知道我就不砍他那么多剑。

陆浅川微微弯起唇角,知道他是在故意调节气氛,眼中不可避免地添了些暖意,微微颔首:等他回来,你向他道歉便是。

莫沉渊和澄明同时愣住,澄明问:他还能回来?

陆浅川道:他是集天地灵气应运而生的善意,我猜,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事能够使他消失。

仿佛要印证他这句话一般,他话音刚落,一阵暖色灵光骤然在符印四周升起,光芒不强,却无端让人感到舒适。

在整个符印都亮起后,一声龙啸响彻苍穹,蓝色的巨龙倾身冲出,头上还顶着一团小小的乳白色灵光。

巨龙威风凛凛地盘在他们面前,小灵光在龙头上蹦跶了两下,一道儒雅的声音传进几人耳中:没想到还能有重归于世的一日,在下多谢诸位。

陆浅川和澄明客客气气地见礼,莫沉渊却一动不动,负手而立,皱眉道:这个才是你本来的声音?

陆浅川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是不是小灵光本来的声音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声音熟悉得很,听起来倒像是前世的他的声音。

第95章一点灵犀必暗通(十一)

灵光闪了一下,回答道:千百年过去,我早已忘记自己最初的声音是什么样,印象里主神的声音便是如此,我不知不觉也学成了他的音调。

陆浅川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按照这个世界的还原规则来看,那两位主神显然都像是前世的他在这个世界的影射。

如果主神代表他创造这本书时的怀有的期许,那混沌之神大概代表他想弃坑时的颓废?

不管怎么说,那两位打得昏天黑地,最后被扔下的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东西。

他怀着一腔莫名其妙的愧疚与怜惜,对小灵光道:辛苦你了。

小灵光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身体颤动一下,在他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我在这里守了许多年,惊讶地发现,那些在另一面世界生存不下去的善意,会自动飘进这边的世界。小灵光道,第一缕善意飘进来时,我开心极了。但是他实在太微弱,好像下一刻就要散在风里。

陆浅川道:所以你就将他容在自己的身体里?

灵光轻轻闪烁:是的,我本以为这样做会行不通,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他在我的身体里,完全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的反应。

我们就那样等来了第二缕善意,然后第三,第四一直到我见到诸位时,已经被太多的意识所融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既然如此,澄明想了想,接口道如果那些善意代表人们舍弃的良知,现在所有良知都已经散开,是不是说明他们都回到了主人的身体里?

灵光转了一个圈,像是在感受四面八方的善意都去往何处一样,半晌后,他笃信道:我能感觉到,他们几乎都找到了栖身之地。

他的声音里掺了几分笑意:这样就好,真是多谢诸位。

陆浅川托起他,又按住巨龙的脑袋,低声问:那你呢?

小灵光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以后的打算,便道:我想守在这里,直到这里恢复本来的样子。

那等到这里恢复本来样子之后呢,你还想一直守在这里吗?

灵光怔了一瞬,大概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重新思考半晌,搭在陆浅川的手上,带着几分期盼,问道:若有那日,公子可愿留出身边一小块地方容我寄居?

澄明惊奇地咦了一声,莫沉渊则不动声色地看向陆浅川,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陆浅川拍了灵光一下,又揉了一把巨龙的大脑袋,唇畔带出了三分笑意:可以是可以,但是一小块地方,大概不够。

华文岳清楚知道自己又在梦魇,却始终无法走出这个逼真至极的梦境。

这里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万灵宗,不同寻常的是,从山门到宗主办公的大殿,到处都是一片素白之色。

他缓缓走进停放历代列祖列宗牌位的万灵殿,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头扎眼的白发。

大师兄。

燕子安听到声响,转过头。

他的面色苍白至极,眼睛却是通红的,从华文岳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以及那一点强自压下去的泪意。

华文岳垂下眼,强迫自己不去看这样憔悴无力的燕子安。

两人半晌无话,空气焦灼间,燕子安率先开口道:过来吧,小点声,别吵到师父。

他的声音沙哑且粗粝,听起来像是牛角磨在山间岩石上的声音。华文岳心尖一颤,老老实实地走过去,跪在他身边。

他们两人皆是一身缟素,不言不语地跪在一起,仿佛两根戳在师父棺椁前的白蜡烛。

华文岳目视前方,轻声道:我来守着,你去歇歇吧。

燕子安摇头:我不累。

又是半晌无话。

华文岳低下头,自嘲地讪笑一声,心想:我傻了吗,在自己的梦里,我为什么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讲话?

他盯着眼前的青石地面,忽然道:过去的就过去吧,没有人怪你。

我也不怪你了。他在心里补充。

燕子安的身体一僵,彻底成了一根不会动弹的蜡烛,他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不堪:你都知道了?

华文岳耷拉着脑袋:一点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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