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后按照老师的吩咐摆放桌椅,程大宇在旁边和同学说话,他们说班上有几个同学成绩才300多分,又说班主任性格严厉古板,我不感兴趣,却突然觉得被什么人盯着,一抬头,看到了他林越。
远远的,他朝我笑了起来,灿烂如烈日骄阳,明快如雨后初晴。
恍惚之间,我想,这个人真的,有些不一样。
教室打扫好之后马老师开始安排班级各种事项,有些无聊,窗外不断的有人走过,抬着桌椅或抱着书,说笑玩闹。
顾铭,上来。
林越,你也上来。
老师突然点名,我和他依次上台,他似乎有些紧张,看着我的眼睛微微闪烁,像是不安又像是在打什么注意,看起来很机灵。
因为字迹撩草不清,老师让我们念彼此的学习目标,手中的纸张正中间寥寥几字,龙飞凤舞,个性十足,很难辨认。林越也面露难色,大眼睛局促的打转着,也无法辨认我写的是什么。
莫名的,有些好笑。
同学,麻烦你告诉我第二句你写的是什么。
啊?他茫然的抬头,张了张嘴,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一句是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么?
是.......
第三句呢?
尽最大的努力学.....同学,你的呢?
..........
那之后,我们成了同桌。只是渐渐的发现,他似乎不太愿意和我接触,上课坐得很远,下课收拾好东西就走,偶尔说一两句话,他也表现得防备性十足。有些意外,我应该没做过什么惹他的事吧?不过也没什么,两个陌生的人合不来很正常。
有时候闭眼休息,会听到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顾铭,你怎么就要喜欢我,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我。
我喜欢他?
谈不上吧,不讨厌,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体育课的时候打球,他玩得很起劲,浑身都充满活力,比太阳更加耀眼。我想和他正正经经的来一局,于是对他说,下次,我们一对吧。他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头。
原想着由此关系会稍微好一点,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吃那些味道偏重的东西,本来以为那是他喜欢,可后来发现他吃的时候偶尔犹豫,眉头轻皱,才算是明白,他也许没有那么喜欢,只是我不喜欢,所以,他要吃。
既然真的相处不了,倒不如分开,我让程大宇帮忙留意,看有没有同学想换位置。只是直到我和越越在一起,也始终没找到愿意换的人。
后来提及这事,他总会狡辩,我没有,谁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就是自己想吃才吃的!
我不置可否的戳着他的酒窝,而他绷不住脸,跟着没脸没皮的嘿嘿直笑。
现在想想,我们之间关系的转折大概在那个周末,我在农贸市场遇见他的那次。他表现得很惊讶很尴尬,像是撞见了多不可思议的一幕,我也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他说自己是过来兜风的,全程尴尬的站在旁边。
我明白的,看他平时的花销用度,家庭条件应该不错。这个社会很现实,每个人都被无形的划分了阶级,都说职业无贵贱,可摆摊买菜买水果的人和衣裳洁净的白领永远是不一样的。
他问为什么要在城南出摊,觉得我是因为顾及颜面不好意思被同学撞见才来这么远,我没有解释,那些东西在我看来并不重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怎么会是可耻的呢。
他拿出一盒核桃酥,很香很好吃,甜甜的又隐约透出一丝核桃的淡淡苦涩滋味。他问好吃么,眼中全是跃跃欲试,却又莫名的克制自己,眼睛转来转去纠结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吃了。
这一次,我觉得他很有趣。
那之后我们的关系似乎近了许多,虽然他仍旧会刻意疏远,但有时候也能一起说笑。
而真正的走近,是在余聪被打入院后。那天和他们分开后程大宇告诉我他家的钥匙落在林越的自行车上,而他没有林越的联系方式。
我打给林越,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他让我报警然后挂断了电话。
想起之前余聪透露出他家的位置,我立马赶过去,顺便打电话报了警。进入偏僻幽暗的巷子后,各种踢打怒骂的声音传来,伴随的还有余聪的痛呼声和林越隐忍愤怒的咆哮。
心下一紧,我冲了过去。
人群中,林越鼻青脸肿露出了惊讶欣喜的表情,如同见到救赎的太阳。
那一瞬间,我更加笃定了,他是不同的,不同于所有人。
住院后,林越的态度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对我说了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话,会没事的时候喜欢凑过来,会上个厕所都笑嘻嘻的说一起。
有些无奈,不过,挺好的。
出院后,我们顶着同款光头造型,成为了班上最醒目的存在。
第一次去越越家那次,他冷淡的说出父母离婚丢下他,各自组建家庭的事。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天笑嘻嘻、似乎永远阳光快乐的他会创造出《BEASONE》那首曲子了。
孤独,固执,不甘,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这些东西,但是,更多的是令人心动的温暖与活泼。
心动?
是了,这样的他很让人心动。
中秋节那次,说好了很张阿姨一起过,大清早便上街买了各种吃的,准备晚上做,但张阿姨突然兴奋高兴的告诉我,她儿子同意和她一起过中秋节了。她很高兴,说好几年没团聚过了,中秋节真好,她可以和家人吃个团团圆圆的饭了。
我替她高兴,这些年她过得实在不容易。
只是突然只剩下我,那些鸡鸭鱼肉似乎也没那么诱人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我想起了林越,想起他口中热热闹闹过个节的话语,想起他追问喜欢什么口味月饼时的别扭,想起他和余聪笑着约定一起过节的欢乐表情。
神奇的是,在我想他的时候,他来了。
接到电话,听他说在的巷子口,我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直到一路跑过去,在路口看见满脸尴尬别扭的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原来,不是幻觉。
最初的心动便是在这里开始的。
那天晚上,我过了有生以来最热闹的一个中秋节。而林越这两个字,也注定了永远刻在心尖上。
和余聪程大宇他们一起去玩的那次,我们一起爬山一起嬉闹,有些简单幼稚,却是真正的快乐。
那天夜里身体不舒服,头晕乎乎的,大概是玩了水又在山上来回跑着了凉。程大宇已经睡下了,呼噜声一下接一下,我想起床找药吃,可身体没劲不想动。
迷迷糊糊间有人过来敲门,程大宇离开,而后换了一个人过来,他的身上有着熟悉的肥皂清香。头越来越晕,这时,一双手摸上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越越?
是我,你发烧了,难受吗?他关心的问着,眉头轻皱。
看着他,我突然觉得很累,像是积攒了十几年的疲倦都奔涌出来,很想彻彻底底的放松自己。
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后,越越知道这事,笑呵呵的表示那时候肯定是想对他撒娇,因为喜欢他,被他关心紧张,心里满足,所以想撒撒娇。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无论是不是,对我而言都很好。
周末结束回去后,我看到了母亲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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