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琳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看模样,似乎濒临崩溃。
她一下靠在了墙上,似乎有些站不住,她的脸色惨白,没有再跟邵启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靠着墙壁,一步步的走回了病房。
邵启越沉着脸,叫了几个护士在门口守着,别让他们乱来,就回了办公室,给傅靖州去了个电话。
傅靖州接到电话的时候,恰好有个饭局,才刚开始,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让助理看着,便出了包间,将电话接了起来。
“怎么了”
“现在有空吗”
“我刚好有几个重要的客户,还走不开,怎么了”
邵启越沉吟了数秒,淡淡的说:“没事,你忙吧。”
傅靖州还想说什么,邵启越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正准备进包间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声,他不由看了一眼,便眼尖的看到了傅一舟,身上还挂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闹腾,还真是丢人。
“黎凡茜,我警告你,你在这样对我纠缠不清的话,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关起来”
“你报啊你马上报警,等你报警了,我就可以跟警察说,你当年是怎么强奸我的”她的声音很大,几乎整个走廊都能听到。
傅靖州当即便站住了脚跟,较有兴趣的听了起来。
“保安保安呢你们酒店服务员都是吃白饭的是不是让你们叫个保安效率那么慢,还随随便便放不入流的人进来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这时,几个男服务生过来,想把黎凡茜从他身上拉下来。
可黎凡茜身上的衣服不知怎么,被扯的乱七八糟,他们一伸手,她就大叫非礼,撒泼撒的特别彻底。
黎凡茜一口狠狠在傅一舟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说:“傅一舟,你要是敢甩掉我,我就把你的丑事全部都说出来让你身败名裂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必须娶我,必须娶我”
傅一舟眉头一紧,本来他今天本来就是有事来陪人吃饭。现在可好了,她竟然闹到这里来了他真正是没有想到,黎凡茜平日里看着娇小可人,听话乖巧,原来是这样一个泼妇
做事那样的事儿,竟然还敢来跟他纠缠不清
他心中一火,用力一甩,直接把她送身上甩了下去,男人要是当真起来,女人撒泼闹街是不管用的。
黎凡茜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在床上重重撞了一下,整个人就昏头转向了。
傅一舟站在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黎凡茜,今天我的事儿要是被你给搅黄了,你就给我好了我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保安姗姗来迟,连声说了抱歉。
傅一舟不耐烦,指着地上的人,说:“把她给我丢出去。不,先把她给我关起来,等我离开之后,你们再放了她要是让我再看到她进来胡闹,你们就别想干了”
“是傅先生。”
说完,几个保安,迅速上前,将黎凡茜架了起来,迅速的离开了。
黎凡茜晕晕乎乎,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拿手指指着他,却没说一句话。
傅一舟觉得晦气的不行,双手插在腰上,气的不轻。
这时,他的助理从包间里头出来,小心翼翼的凑到他的耳边,说:“李总说是家里有事,要先走一步。”
正说着,李总就从包间里出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拍了拍傅一舟的肩膀,说:“小舟啊,下次等你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咱们再聊。家里孩子生病,我得回去看看,正好饭局还没开始,今个这餐饭,就此作罢吧。”
对方都说家里孩子生病了,傅一舟自然不能再说什么,更没法子挽留,他青着一张脸,笑了笑,说:“真是抱歉啊李总,我下次一定注意,我让人送您回去,孩子的病要紧。今个是我不好,是我扫了李总的兴致,真是对不起啊。”
“没关系。”李总微的一笑,“不用不用你送,我自己带了司机,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傅一舟还是笑眼盈盈的陪着他出了酒店。
傅靖州见他走开,立刻过去,跟上了刚才几个保安。
“我是傅一舟的小叔,这女孩子就交给我处理吧。”
“可是”
“可是什么我可是傅一舟的小叔,你们觉得是他大还是我大还有,一会他要是回来问起来,你们就说她发起疯来,自己跑了,懂”
几个保安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像是发号施令的人,扬了扬下巴,说:“把人交给傅先生。”
说着,傅靖州就伸手结果,将黎凡茜扶住。
“你们帮我去开一个房间,然后叫个人把她送到房间之后,再把房卡拿到5023包间来。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傅一舟知道,要是让他知道,我保证,你们会很惨。”
随即,傅靖州就拿出了一张卡,那张卡显示了他的身份。
保安自然就言听计从了。
邵启越坐在办公室里,手机在手里转动着,神色晦暗,眉宇之间染了一丝淡淡的愁容。
病房内,季曼琳坐在床边,背脊挺得笔直,就那么看着他,他就好像跟以前一样,只是沉睡了而已,心还在跳,还在呼吸,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依旧还是在她身边,好端端的跟她在一起,他们可以相守一生。
她缓缓的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很凉,简直凉透了她的骨头。她的眉目微动,顿了数秒之后,还是用力的搓他的手,对着他的手不断的哈气,微微扬了一下嘴角,自顾自的说:“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你看着医院的被子那么单薄,你一定是觉得冷,一定是觉得冷,是不是没关系,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觉得冷。显益,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我们不是都说好的吗,等老了,我们要一起数彼此的白发,看谁长得比较多。不是说好了,等我们老了,你会牵着我的手,看沿路的风景。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吗就算你不能牵着我的手,但我可以啊我可以带着你,去看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景色,给你讲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只要你还活着,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答应过你的事儿,我绝对不会失言,我说到做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你怎么能再一次丢弃我为什么要丢弃我,去找她为什么”她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话音落下,房间里有陷入了沉寂,只有她颤抖的呼吸声,还有轻微的哽咽声,“我那么爱你,我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自言自语着,再次抬头的瞬间,眼神与之前已经有所不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了,是在害别人,你就这样走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她的儿子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他们吗嗯我要的那么简单,可你偏偏就是不肯给我。邢显益,你压根就不是人你简直就不是人我那么相信你,那么爱你,你却骗我一次次的骗我,骗我的真心,骗我的善良甚至还要骗走我的儿子的一颗肾脏。”
她慢慢站了起来,趴在了他的上方,目光森冷,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你以为你走了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你以为你走了就可以跟苏皎团聚,可以幸福的生活了吗嗯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走了,我就要把我儿子的肾脏要回来你不是很想跟家人团聚么好啊我就让你们团聚让你们一家子在阴曹地府相聚”她的手指轻轻的在他冰冷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
她的神情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与平时旁人看到的季曼琳完全不一样。
她低垂了眼帘,视线在他的唇上扫了扫,低低一笑,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季曼琳那个蠢货,想让你活着,我反倒是希望你死了才好,你死了才能彻彻底底的听我的话,才能永永远远的待在我的身边。季曼琳只会任由你们欺负,而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欺负我们半分谁都不能我要保护他们,好好的保护他们”
她说着,缓缓站直了身子。
邢越到的时候,季曼琳就站在窗户边上,背脊挺得笔直,似乎是在欣赏月色,窗台上放着一瓶红酒,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他微微喘着气,目光在床上扫了一眼,缓步走到季曼琳的身后,暗暗的观察了她几眼,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妈。”
“哦,小越来了。”她微笑着转过头,脸上竟然化了精致的妆容,那笑容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邢越微微愣了一下,季曼琳依旧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好久不见了,我的儿子。长高了好多,也变帅了,真好。”
邢越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淡淡一笑,说:“妈,你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好不好”
季曼琳缓缓收回了手,脸上没有任何疲态,伸手拿过了放在窗台上的酒,浅浅抿了一口,“我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醒过来,你还让我去睡觉,怎么你是不想见我这个妈妈”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妈您太累,太伤心,这里的事儿,就交给我,我可以办的很好。”
她摇了摇头,“只要是邢显益的事儿,我一定要管到你。你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乌青,公司很忙还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倒是没人找我麻烦,只是要让整个邢氏彻底变成我的,还需要做很多事。邢司翰以前在公司里的网织的很大很密,明的暗的,我到现在还没完全清楚干净。想不到他的心思那么缜密。怪不得能把邢震天彻底的赶出邢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嗯,但你比他更厉害。”季曼琳一脸自信自傲,“幸好你记住了我当年说的话,你要是听那心慈手软的季曼琳,现在还得躲在新西兰,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邢越微微的笑了笑,说:“其实妈妈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软弱,有些事儿,还是她鼓励我做的。”
“是吗那么算她开窍,终于知道心疼你,心疼你那少了一个的肾脏。”
“那爸爸的事儿”
“我要把他留在我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
邢越有点不太明白,“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带他回家,给我们准备个房间,顺便准备一套礼服,结婚的礼服。那么多年,我跟他在一起,连一场婚礼都没有,那怎么能行,我还没穿过婚纱呢。”她说着,缓步走到了床边,将酒杯放在了床头柜上。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沿着他的轮廓,轻轻的拂过,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说:“显益,我们要结婚了,你开心吗”
邢越站在一侧,视线在季曼琳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眉头微微的蹙着,又将视线落在病床上的邢显益,心口微微沉了沉。
沉默良久,季曼琳说:“你去给显益办出院手续,明天去婚纱店定制礼服,要两套,一套西式,一套中式。还有,家里也要好好的布置布置,我也不会大办宴席,就邢家的那几位参加就好。哦,对了,邢老爷子一定要参加,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着我进门。”
“好,我这就是办。”
邢越退出了病房,正好这个时候。邵启越过来,两人碰了个正着。
邵启越双手插在口袋里,说:“这人要先送太平间,一直安置在病房也不行。”
“不用了,今晚我就把我父亲的遗体接回家。”
“这恐怕不行。”
邢越微的蹙了一下眉,似乎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邵启越一脸严肃,语气坚定。
话音落下,空气变得异常安静,两人对视良久,邢越噗嗤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邵医生,您只是医生。我父亲已经没了,我要让他回家,您应该没有这个权利阻止吧”
邵启越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伯父是正常死亡,你今天就可以带他离开,然后大办丧事。但我认为,伯父的死很有问题,所以我不能让你们把人带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邢越敛眉,神色顿时冷了起来,死死盯着他。“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我弄死了自己的亲人”
“我可没有说过这话,只是我对伯父的死抱有疑问。我在抢救伯父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或者他醒的更早,但你们没有人通知医生,病人醒过来了,为什么总该有个理由,不是吗”
邢越冷笑,“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他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又怎么可能故意去害死他”
“当然,这件事我也不能擅自做主。但伯父不单单只有你一个儿子,所以,不如等阿翰回来再做决定,如何”
“不行”说话的人是季曼琳,紧接着,她就从病房里出来。
邵启越看到她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数秒之后,才恢复常色,低垂了眼帘,微微扬了嘴角,说:“这事儿,恐怕是不能听伯母您的了。当初阿翰把人交给我,我就有责任,帮他好好照顾。现在人没了,我就更不能轻易的让别人把伯父带走。”
季曼琳此时气场全开,与之前的样子全然不同,她双手抱胸,走到了邢越的前面,直接站在了邵启越的面前,微微扬着下巴,说:“我是他的合法妻子,我想我比邢司翰更有权利处理我老公的事儿。难不成,他一天不回来,我的老公就要躺在那冷冰冰的太平间里,连家都不能回吗你们可别忘了,原本我老公跟邢老爷子是有机会见面的,就是因为邢司翰,他们错过了见面的机会。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
“现在你们又不让我们把人带回家,这是什么道理而且,你可以放心,一时半会我不会让显益入土,我可以保证,我会等着邢司翰回来,回来见他父亲最后一面。我可不是邢家的人。冷血无情,要硬生生的把人拆散。当然,今个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行,今天说什么我都要把我老公带回家,你要是来硬的,那么我们就请老爷子过来让老爷子亲自过来接他儿子回家,你自己选择吧,我们等你的答复。”说完,季曼琳就拉着邢越回了病房。
邵启越吸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说:“那就请老爷子来吧,等老爷子来了,我会亲自过来,说明情况。”
他说完,不等他们有任何回应,直接转身离开了。
回了办公室,邵启越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下,就放下手机,靠在了椅背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大院别墅内,陈曦扶着邢司翰下了楼。
这时门铃响起,佣人过去开门,紧接着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行至他两的面前,说:“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曦拦在前面,“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哪有这样的”
“顾小姐很抱歉,是邵先生吩咐的,说是医院有重要的事儿,必须让邢先生去一趟,您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或者,您也可以跟我们一块去。邵先生吩咐了,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一起跟着,还能照顾邢先生。”
邢司翰眉目微动,旋即,转头看向了陈曦,一脸茫然,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陈曦皱了皱眉,转开了视线,“看我干什么这是你的事儿,又不是我的事儿。”
“你说我要不要去”
“都说了这是你的事儿,你自己决定啊。”
他说:“我听你的。”
“你看看现在你是能决定的事儿吗摆明了非去不可,不是吗”她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他那像猫一样乖顺的眼神,让陈曦有些受不了。
陈曦想了想,问:“邵启越就没说是什么事儿吗”
“没具体说,就说很重要,邢先生必须去。”
陈曦又转头看了看邢司翰,他那双澄澈的眼睛,一片茫然,显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失忆了,只记得十八岁以前的事儿,十八岁以后的事儿,一样都不记得,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他现在的性子,可停留在十八岁。
没有以往那么深沉,现在的他,所有情绪都浮于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