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静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目光紧紧的盯着里面的人,小新暗暗的看了她几眼,想了想,继续道:“前两天,我还看到邢先生喝酒了。”
闻言,黎静静的眉心终于起了一丝褶皱,却没有说话,自然也不会追问,他喝酒的缘由。
“我原本想上前劝一劝的,可我又不敢,说起里我也有错,是我没照看好他。”小新自顾自的说着。
黎静静这会子总算开口,“他自己作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话也不能这样说,其实那天从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邢先生就有些不对劲了,那会我要是及时叫医生过来,说不定还不回那么严重。”小新眼珠子溜溜转,小声问:“您说,邢先生变成这样,是不是为了你啊”
黎静静收回视线,深深看了她一眼,低低一笑,说:“可能那天我不小心弄到了他的伤口,不过他也是活该。”
小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她的眼睛,说:“您能看见了”
“噢,还有些模糊,不是特别清楚。”她淡淡一笑,没再管邢司翰的情况,只问:“我能出去走走吗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他,应该不会有事,我站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不如去外面,给他们留足了空间。”
“行啊,我陪您。”
“不用,我就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怎么你们怕我跑了”
小新连连摆手,说:“不是,就是怕您闷的慌。”
她浅笑,“不会。”
随后,小新带着她走到了屋子门口,黎静静走出大门,才恍然他们为什么会放心她自己在外面散步,外面的范围不大,四处都是生长着的杂草树木。她环顾了一圈,周围似乎没有路。
她在四周转了一圈,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看着似乎快要下雨了。她的心情亦如此刻的天气,阴沉沉的,远处那一片乌云,仿佛是压的她心头,让她透不过气。
屋子里那些个脚步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在无人岛上,邢司翰最后倒下的那一刻,还有他扑过来,给她挡住小女孩刀子的那一瞬。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就算是他死了,那也是他活该她会落入那样的境地,也是拜他所赐救她又怎样抵得过那些无穷无尽的伤害吗
这不是她狠心,本来就是他的问题。
她这样想,但心里依旧不觉得好受。
她在外面一直坐到小新出来叫她吃午餐,她这才跟着进屋,客厅里坐着几个医生,似乎是在讨论邢司翰的情况,她没有刻意去听,但他们的话还是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里仪器有限,闹不好可是会出人命。”
“他这伤势能给救回来,可真当是奇迹,看样子还是需要之前的医生过来,这才是最清楚他情况的人,可以对症下药。”
“关键问题是,谢崇不可能会过来,这事儿要是传到陈老板的耳朵里,看他不剁了你的手。”
“那就先跟姓叶的说,这要是什么都不说瞒着的话,到时候出了什么情况,咱们都别想活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黎静静不动声色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小新将碗筷递到她的跟前,说:“一会让他们给您检查一下身体,顺便看看眼睛,是不是彻底恢复过来了。”
黎静静轻点了一下头,“好。”
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旁人看着她却吃的很好,似乎并没有因为邢司翰的事儿,而影响了心情,反而是心情好了不少。
吃过午餐,她散了一会步,就进了房间,准备午休。
小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这就奇怪了。他们两是一块救出来的,若是没有什么关系,邢司翰又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去救这么个女人。还是个看起来十分冷漠无情的女人。
那天,他们在屋子里吵闹的内容,她也是全数听在耳朵里,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有一腿的样子。
黎静静睡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异常,她推门出去,小新依旧还在,可好像也就只剩下小新,她路过邢司翰的房间时,门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小新正在收拾床单,她走了进去。看到被丢在地上的床单,染了一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不用问也知道,这血是谁留下的。
她的心微微紧了紧,问:“他人呢”
小新忙活着,看到她出来,“您醒啦。”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新一边弄着床单,一边说:“被送出去了,是医生讨论之后的决定。”
“真的那么严重吗”
小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她,说:“看那些医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他们也不敢说假话,若不是真的严重,不至于要送出去,您知道从这里出去,也是够折腾的,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不会走到这一步。本来就是从鬼门关强拉回来的人,需要好好休养,指不定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结果还要这样折腾,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手上的事情。
黎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突然又回想起在无人岛上的事,她沉入水底之后,就再没有知觉,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就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她不知道他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口,整整一夜,他一个人,还要拖着她这么个累赘,对付那些亡命之徒,情况无法想象。
她暗暗吸了口气,他是真的用自己的命,在保住她的命。他一个人干掉了所有人,最后连自己都倒下,就像顾景善说的,她不用吹灰之力,就赢得了这场游戏的胜利。
或者该这么说,她睡了一觉醒来,就拿到了奖杯。
他大可以不用这样做,可以一直耗着时间,一个一个的除掉他们,但他没有。他速战速决,为了是什么也许是不想让她在受到任何伤害和威胁。
这个游戏若是继续下去,不知道顾景善还会有什么方式来折磨他们,不如就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游戏。
黎静静的心里涌上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胸口越发的沉闷难忍,甚至还有点疼。她站在原地,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他还会回来吗”
“应该等伤势稳定了之后,就会回来吧。”
“我可以去看他吗”
小新有些惊讶,她以为黎静静还是会无动于衷,都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要求去看他。
“这个我得问问老板,怕是现在出去不安全,待在这里才能保证您的安全。”
“可是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小新有些为难,耸了耸肩,说:“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要不一会我跟老板联系一下,问一问。”
她点了点头,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床单。
“你要干什么”
“我帮你拿去洗。”她说,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床单上那一片血迹,她仿佛还能在上面感觉到邢司翰的体温。
“不用,这个可以直接扔掉。”
她挑了一下眉,“是吗那就给我吧。”
说完,她不顾小新的惊讶,抱着床单就走了出去。
那一日之后,足有两月之久,邢司翰才回来,看起来精神到是好了许多。黎静静的眼睛也是彻底恢复了,这天,她亲自在厨房里捣鼓东西,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到邢司翰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她愣了好一会,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或者是出现了幻觉,手里拿着一根黄瓜,直勾勾的看着他,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刚要进来,他便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他们当即停住了脚步,立在门口没有进来。
他慢慢的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中间隔着琉璃台,她微微张了张唇,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抬手,轻轻的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她轻眨了一下眼睛。低低一笑,“干什么”
“眼睛好了”
她依旧闭着眼睛,说:“我倒是希望我一直都不好。”
“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她又笑,“是啊,特别不想看见你,一点也不想干将路。”
邢司翰神色淡淡,视线在身后的灶台上扫了一圈,说:“在做什么”
“做饭。”她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眼睛,“要吃点吗”
“当然,一早上过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她扬了扬下巴,说:“那你先去客厅坐着,好了我叫你。”
她说完,垂了眼帘,转过身,那背脊对着他。
片刻之后。耳边才响起他的脚步声,缓步远去,到了客厅停了下来,没一会就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黎静静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有眼泪滑落下来,鼻翼微动,手里捏着菜刀,好一会之后,才稳定了情绪,继续做菜。
菜色很简单,三菜一汤,一荤两素。
她将几盘菜整齐的摆放在餐桌上,说:“吃饭了,我去叫小新。”
“不用了。”他坐在沙发上没动。
“为什么”她放好最后一双筷子。
他侧过头,扫了她一眼,说:“你过来。”
她愣了片刻,抬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脱掉了身上的围裙,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侧,没有说话,就这样站着。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沉静。
外面有不知名的鸟叫声,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餐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一阵阵的饭菜香味飘过来。有一种家的气息,温暖人心。
若是时光可以停下,黎静静很想停在这一刻,住在远离喧嚣的山林间,什么事也不管,只过着平淡无波,隐世的日子。
每个人都心底,总有那么一个天真的想法,隐居,进入深山老林,独自生活。不被任何事情牵绊,逍遥自在。
“从今天起,这里就只有你和我,你要代替小新照顾我。”
他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便伸手拽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黎静静不动,就这样看着他,耸了耸肩,说:“所以,我又没有选择的余地,是吗很明显,小新已经被你支走了。不过我不认为我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如果你希望自己能快点恢复,最好找个专业一点的人来伺候你。”
“不要。”他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为你,我觉得你应该要做点什么,所以刻意给了你机会。”
黎静静挑眉,轻浅一笑,眼眸为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我说的很认真。”
“行,你要是不怕死,就让我照顾你好了。”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我相信你。”
gu903();她伸手扶住他的手,一步走到他的身侧,“感谢你那么相信我,不过我打小就不会照顾人,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