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负责人憨厚地笑了笑:不了,家中有事,我等今日还要连夜赶回宣州。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留大人,请将我的谢意带给孙大人。

一定一定。

阳州江边码头荒凉,显是许久不用,近日下了几场小雨,地面湿滑,湿黄的泥巴黏黏答答,人走上去,便能深深凹下去一个脚印,秋然扶着萧玉和下船,萧玉和一身锦衣佩环,他看着精致鞋尖上的黄色泥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下船的时候,段枢白已经换上一身整洁的月白色贴身劲装,外表气质凛然,非常有精神,还有那高人一等的身材,段枢白估摸着自己快两米高,哪怕在一群大汉之中,也是鹤立鸡群。

他笑着送走船队队长,回过身来,阳城的县令秦海珠慌忙上前来告罪:段大人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

段枢白将他扶起来,笑着客套道:无需多礼,以后管理阳州,还需要秦大人帮忙。

段枢白注意到这个秦海珠县令,看起来四十几岁,外表和戏剧里唱戏的判官老爷子似的,整个人又黑又肿,跟地里的茄子差不多,段枢白乐呵呵的和他交流,了解阳州的情况。

段枢白操着一口半白不古的话,脸皮堪比城墙还厚,反正之前的段枢白肚子里也没有半点墨水,说话就是这般地不文不雅,所以他也无所畏惧。

现在到了阳州地界,他可是有身份的阳州太守,太守是什么?那是一州之长官,换句话来说,阳州最大的官就是他,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里,他就是老大。

段枢白和秦海珠几人一边向阳城走去,一边言笑晏晏,秋然和萧玉和则坐上了马车。

去岁闹蝗灾,逃的逃,饿死的饿死唉,还有一窝山匪海寇。

从秦大人的口中得知,段枢白的阳州太守之位还真是凄惨,他管辖的地界阳州,由于阳州临海,海寇猖獗,有大半的土地已经被海寇接手,除了东南的海寇,阳州中西部闹山匪强盗,这般来看,他所能接管的地盘就是北边阳城附近的一小撮方圆之地。

朝廷已经两年未收到阳州的税收,再加上北方叛乱,无暇顾及阳州,而今的阳州,几乎成了一个被放逐之地,小皇帝能想起把他扔这地方来,还真是物尽其用换句话说,就是把他发配边疆了。

一行人走进阳城,段枢白简直不敢相信,隔壁宣州一派繁华富饶之景,仅仅一江之隔的阳城,居然是这般的凄凉萧瑟,道路冷冷清清,虽有行人走过,但他们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全都是一脸愁苦凄惶的样子,更让段枢白惊讶的是,整座城里,居然找不到一个胖子,全都黑瘦黑瘦,和干柴似的,扔进火里,直接就能烧起来。

坐在马车中的萧玉和掀开车帘,触目可及地就是这般萎靡衰败之景,和京中的繁华相比,阳城可谓是人间地狱,街上的行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脸上半点笑容也无,想到自己未来就要在这里生活,他的心紧了一下。

听秦大人口中说,阳城是附近最大的县城,而今只有几千人生存在这里,这几年天公不作美,阳城更是惨上加惨,天灾人祸不断,年初下冰雹,房屋塌了一片,百姓死伤无数,根本没有人来管,朝廷不管啊唉,如今,可算是盼着太守大人您来了。

段枢白笑笑不说话,他忽然注意到路边粮店,听那店主和客人的话,粮食的价格居然六七十文一斤,要比宣州贵上数倍,这可真是百姓吃得起饭吗?难怪城里面行人的脸色惨淡,实在是生活艰辛。

对了,大人,请恕在下无能,这阳城的住房不够,您带来的兵将没有安置的地方秦海珠的脸上充满了为难之色。

段枢白:无碍,让将士们在城外下营扎寨。

秦海珠犹豫地说道:近几日来阳城恐有暴雨。

这倒是麻烦了。

段枢白回头吩咐张长乐,让他带人抢修垮塌的房屋,尽量让将士们在屋中安置。

段枢白谢绝了秦海珠邀请他入府安歇的邀请,和将士们一起住受冰雹袭击的衰败房屋。

萧玉和跨过一堆石瓦碎片,艰难地走进屋内,身后的几名士兵抬着几箱子嫁妆进门,放置在窗边,屋子里还有一架老旧的木床,蛛网灰尘已经被人清理过,但空气中还是有一股发霉的气味。

秋然在嫁妆木箱上铺上金色的丝绸,让自家娇贵的公子坐在上面休息。

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床,哪里能住的了人,我要去跟段将军说说,可不能委屈了公子。秋然皱着眉头愤然道。

第3章发现

你别去。萧玉和连忙阻止秋然,接而丧气道:去了也没用。

秋然在原地跺脚两回,终是放弃。

段枢白带着士兵们巡视垮塌无人居住的房屋,矮个里挑高个,找到几间勉强能居住避雨的屋子,身先士卒带人清理瓦片废墟,修补漏墙破瓦,他安抚兵将道:兄弟们先将就几天。

跟来的一百五十名士兵都是段枢白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不然也不会愿意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阳州就职,投桃报李,段枢白自然不能亏待他们。

张长乐带着伙头兵来分发晚饭,抬着一箱箱蒸笼,腾腾的热气驱散了阳城的阴冷。

天色-欲黑,老天乌蒙蒙的,似是要鬼哭狼嚎,段枢白同修房子的人一起喝了两杯热酒,在蒸笼里拿了两个热馒头,大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在外人眼中看来,他和萧玉和是夫妻,自是要住在一起的,而且现在这情况,哪里还能有多余的住处。

段枢白爱酒,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酒。刚喝了几碗热酒,肚里暖洋洋的,倒是不急着吃东西,他走在阳城的青石路上,左看看,又看看,在心里估量阳城的情况。

连着几天阴雨的天气,加上天色将晚,街上没有几个行人,他注意到街角发霉的墙壁上,落下滚滚的水珠,水流过的痕迹斑驳在墙上,给人一种诡异而阴森的感觉,四周静谧的可怕,唯有风声肆意喧哗,凝神细听,似乎风声里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声,可你再听的时候,哭声也没有了。

段枢白心道:什么阳城,太名不副实了,说是阴城还差不多。

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手上滚烫的馒头逐渐变冷,捏起犹有余热的馒头,正打算咬下去,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死死得盯着他,段枢白顺着目光的来处看去。

不远处的墙角下,站着一个破旧衣服的小男孩,男孩似乎七八岁大小,灰黑的破旧衣服如同布袋一样将他包裹,身体瘦弱的可怕,仿佛只有骨头存在,许是太瘦了,显得男孩的头要比身体大上许多,此时,这个眼睛死命睁大的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或者说是盯着他手中的馒头。

他吸了一口气,仿佛隔空嗅到了馒头的香气,狠狠地吞下一口唾沫。

段枢白瞧着这小孩怪可怜的,走到男孩身边,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他。

发黑的小手颤悠悠地见过馒头,如获至宝地护在怀中,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段枢白,仿佛要把他吞噬进去,小男孩腰腿一弯,跪下叩首道:谢谢大人。

哎哎哎,你起来。段枢白可不能接受人随便跪自己,半蹲下来将男孩扶起,半晌劝说道:你怎么不吃呀。

男孩笑了一下,牙齿白白的,拿回去给娘亲吃。

你倒是有孝心。段枢白将另一个馒头也给了他,你吃一个,给娘亲也留一个。

小男孩抱着两个比金子还贵重的宝贝,有些无所适从,他咬了一口馒头,那珍惜的模样,仿佛自己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段枢白心中五味杂陈,半晌后说道:天色晚了,快回家去吧。

段枢白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到了他安歇的地方,和其他的房子相比,他分得的这间要好上许多,至少五脏俱全,屋顶没塌,墙上也没洞。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见了他,立刻打招呼:将军。

段枢白笑着点头回应,再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gu903();在隔间里洗了个战斗澡,冲刷掉身上的泥沙碎砾,换上白色常服的他推门进屋,屋内点着根红蜡烛,照的亮堂堂的,萧玉和已经在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