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黄汪的一声,从黑暗里蹿出来,奔着乔东阳就冲过来了,池月想拦都拦不住,又不能和狗讲道理,呵止了几声“二黄,”它也不听。只得揪住它的背毛,在狗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教训着,又去捂它的狗嘴。
“别吼!是自己人。”
二黄不服,倔强地拧过头,“呜!汪汪!”
不给面子。
池月揪住它,把她拴到厨房边的木桩上。
“你这狗子平常挺机灵的,关键时候就不顶用。”
“汪汪!汪汪汪——”
乔东阳就静静地站在背后看她,手揣兜里,安静、温和,这一刻,狗的声音很吵,但他眼里的世界却是平和安宁的,就像是在某个慵懒的夏日午后,两个人带着狗在沙地上散步……
“走吧!”池月拍拍手走过来,拽住他往屋子里拉,“这狗就是不如天狗懂事。”
“……”
乔东阳没有说话。
两个人刚进客厅,房间里就传来于凤的询问:“囡囡,谁来了?什么事啊?”
老年人觉浅,这动静吵到了她。
池月应了一声,“没人来。二黄更年期到了。”
“更什么期?”
“…快睡吧,明天再说。”
于凤为了方便照顾池雁,居住的房间就在池雁的隔壁,而池月的房间独自在客厅的另一头,还算安静。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入房间,屋里灯光一亮,月下暗夜里的那点朦胧感失去,彼此脸上的憔悴就暴露无遗。
眼对眼,鼻观鼻,几个月的分别,泛滥的情绪早已在心里堆积成了沙丘,可是——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动作,只是望着彼此,贪婪地看着对方的眉眼,像是从一场绵长的噩梦里刚刚醒转,不敢触碰,害怕是梦,害怕对方消失。
寂静处,
只有屋外的风沙沙作响。
“乔东阳。”池月慢慢伸手,抚向他的脸,“你怎么瘦成这样?”
她目光里的心疼掩不住,但动作却迟疑如年迈的老者。乔东阳盯住她没有说话,在她温热的掌声里,呼吸渐重,情绪激动气息浓重,双眼深深盯住她,突然将她拉入怀里,扣住她的后背,紧紧贴在身前,喃喃的声音近乎沙哑。
“不是做梦。我不是在做梦。”
池月:“?”
乔东阳把她箍得极紧,就像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下一秒就会再次失去,不肯松手,池月挣扎不开,有一点着急,“乔东阳,你别这样……”
乔东阳嗯声,低下头,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池月推了推他:“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嗯。你说。”
“你是不是逃出来的?”
“……”
“说话啊!你怎么傻了呢?”池月为他的行为焦虑不已,担心的心情占据了上风,甚至压住了重逢的喜悦,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急欲弄清楚乔东阳今晚出现在月亮坞的真相。
乔东阳沉默了片刻,慢声问:“我说过了,是的。”
“你……”池月刚才是不信的,现在看他严肃的样子,突然有点害怕,“你认真的?”
“是……”
池月身子微僵,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你怎么能干这种傻事呢”,可是,她嘴里的回答却是,“我陪你。”
“陪我做什么?”
“乔瑞安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你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池月焦急,语速极快,“我陪你去找权队,我们说清楚,想办法——”
“别提他!”乔东阳沉了声音。
那凶巴巴的样子,骇了池月一跳,“怎么了?”
乔东阳嘴唇动了动,几不可察的哼了声,复又把她拉近,吐气不均地贴着她,脑袋上的沙子就落在池月的脖子里,有点痒,但她这次没有挣扎,由着他亲热,表达思念。
“池月,我很想你。”他贴着她的耳朵,嘴唇冰冷。
看来是冻坏了。
池月轻轻抚着他的肩膀,“你干嘛大晚上的进沙漠,干嘛要这么冲动……”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穿着薄薄的衣服,这根本就是来找死的节奏。
她说起他的行为,全是气。乔东阳却不以为然,嘟囔着一句,“因为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如果今天晚上见不到你,我会疯的。”
“夸张。”池月斜他一眼,斥责着,内心却是酸酸甜甜。
被人惦记着的滋味儿,其实是好的,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当谈情说爱,而该考虑实际的解决问题。池月打断了乔东阳的肉麻,不顾他的阻止,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翻箱倒柜找了一件相对宽松的衣服,“穿上!”
乔东阳:“……”
他嫌弃地看着那衣服,“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