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在街上逛着,嬉笑的声音不断隔着夜空传来。远远的那个火架熊熊燃烧,跳跃的橘红焰光把天边都映亮了些,街上挂着的无数红灯笼如同那飞溅的火星,于街上落下一条明亮的火带,就连那盛开的黄色繁花,都像是被火星点燃,熊熊燃烧。
樊鸿熙的目光从喧闹的大街缓缓移到那处火架,轻轻抿了一口灵茶,安静不语。
陶煜舔了舔爪子,瞄了眼沉静的樊鸿熙,开口说: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人类说不定确实要感谢姬轩辕他们,因为类似的事情如果在洪荒,你们人类一般是在那里。
说着,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指向了火架之下,那一片焦黑的池子里。
樊鸿熙微怔,墨黑的眼瞳映出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光,火光之下的焦黑,似乎从妖兽变成了人类
半晌,他低叹一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啊
陶煜满不在乎地说:弱肉强食,再正常不过了。
夜渐渐深了,街上的喧闹仍旧不止,樊鸿熙却已经抱着陶煜往幽竹院走回去了。
突然,前方转入的小街里传来一阵嬉笑娇喘,樊鸿熙一转过街角,就见这条在白天冷冷清清的小街如今热闹非凡,香粉盈空,轻声软语不绝。
他从未在夜晚走过这条小街,现在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条花街柳巷,不同的是,这里招摇而过的都是些清秀貌美的少年。
这里的气氛热烈而又旖旎,穿着清凉的少年不似女子一般娇羞,在大街上便笑着倚上了来往的男人们,而男人们也毫不客气,对着怀里的少年上下其手
樊鸿熙一顿,迅速转身,飞快地带着陶煜退出这条小街,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陶煜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樊鸿熙低咳一声,恢复了平静,说:我们还是绕路吧。
陶煜歪了歪脑袋,随后恍然大悟:哦,鸿熙你是接受不了雄性和雄性交欢啊?
樊鸿熙为陶煜的直白顿了顿,沉默片刻,才回答说: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待在那处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况且世人皆说阴阳调和才是天理
陶煜挑眉:阴阳调和乃是自成一体,彼此相生,每个生灵体内都是阴阳调和的,这才是天理。男女交欢和阴阳调和有什么关系?难道交欢还能让男女性别互换?不过情欲和繁衍而已。都是情之所至,为什么又拘泥于雄雌?就因为雄性之间不能繁衍?
樊鸿熙一听,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
他仔细想了想,无奈地笑了:这话不能这么说,世人皆以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因此阴阳相合,纲常礼法也。可能按琼光所说的,阴阳调和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但繁衍本就是所有生灵的本能,感情产生亦是本能,如此结合,也不能说是错吧。
陶煜懒洋洋地趴下,说:你情我愿男欢女爱这种事,雄性和雌性之间、雄性和雄性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啊,不过洪荒的生灵可能大多没有繁衍这个意识,所以都很随心所欲吧。
樊鸿熙笑道:没想到琼光对此事还颇有见解。
陶煜哼笑一声:在洪荒的无数年里,我什么没见过?什么天神仙娥,妖族异兽
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冷声说:你将来不会也来这个吧?我可告诉你,纠纠缠缠痴男怨女的看着就心烦,不如我一口下去来的清净。
是,小子受教了,定不会以此让琼光心烦的
含笑的话音在夜空中飘远,樊鸿熙抱着陶煜,转身绕路回去幽竹院。
竹叶在夜空中晕出一大片深蓝,沙沙起舞。月光掩在云层之中,轻轻柔柔地洒下点点光辉。
樊鸿熙把他的古琴从储物戒里抱了出来,在檐下点起一炉袅袅的香,在竹林沙沙声中轻轻勾动琴弦。
陶煜就趴坐在他身边,眯着眼安静地听着他的琴音。
余音袅袅,月光西沉,落入群山消匿不见,日光取而代之,从东边刺破黑暗。
第二天,樊鸿熙拿出昨天买的玉符材料,开始尝试绘制玉符。玉符与纸符不同,它是需要把符文画好后,再细致雕刻出来。他失败了好几个后,也迅速找到诀窍,成功制作玉符。
自此,他白日便在幽竹院里沉静地练剑、修炼、画符,夜晚便在夜里演练对战,偶尔兴起,还点起香炉,弹上两曲。
如今他画符仍旧用的是玉简里的符文,陶煜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很快他就能学习古语了。
十多日转眼而过,樊鸿熙的生辰便到了。虽然他说过寻常对待即可,但青雨还是铆足了劲,弄出了许多筑基期妖兽的美味肉食,看得陶煜两眼放光。
第36章生辰
殿下,如今出门在外,实在没办法做更多了青雨摸了摸脑袋,看起来有些懊恼。
樊鸿熙看着眼前无比丰盛的大餐,无奈一笑:已经够多了,都坐吧。
陶煜喵嗷一声,扑上餐桌,嗷呜一口撕下了一只烧鸡腿,几口就连着骨头吞下了肚。
烧鸡表面那层皮烤得焦脆,带着一股香酥的气息,鸡肉紧实又入味,带着一股稀薄的灵气,不错不错。
他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想着虽然庆祝生辰无意义且麻烦,但是能吃到很多东西也勉强能算是唯一的优点吧。
青竹拿出几坛酒,微笑着说:这是乾源城附近有名的竹雕酒,据说加入了不少的灵物,以翠灵竹酿造,酒性不烈,清新爽口,属下特地买来几坛,殿下可以多喝几杯。
竹雕酒倒入白玉酒杯里,清新淡雅的酒香缓缓飘荡,杯中浅浅的通透青色就如同如今枝头新发出来的嫩芽一般。
樊鸿熙轻酌一口,清冽又醇厚的酒香带着浓烈的竹香,在唇齿之间蔓延,不由笑叹一声:好酒。
青松率先站起来,举起酒杯道:殿下,祝您十七生辰,属下先干为敬。
樊鸿熙举杯回敬,仰头同样喝下一杯竹雕酒。
其他人也依次举杯向樊鸿熙敬酒。当晚,这场简单的小宴其乐融融,到了很晚才散场,桌上的绝大部分食物都进了陶煜的肚子,吃得他满嘴流油。
樊鸿熙刚刚喝了那么多杯酒,即使竹雕酒一点都不烈,但也多少有些微醺。他抱着陶煜缓步走入卧室,点起一盏昏黄的小灯,靠在窗边的椅子坐下。微风从半开的窗边吹入,他转头看向竹林上方的夜空,眼里蕴含着点点笑意,轻轻抚摸着趴坐在他腿上的陶煜。
陶煜抖了抖耳朵,抬头瞄了他一眼,抬爪拍了拍他的手。
樊鸿熙低头看来,含笑的眼眸微垂,把手指探到了陶煜的嘴边。
虽然陶煜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一看那散发着淡淡酒香气息的修长手指伸到了嘴边,当即毫不客气地咬住,尖锐的利齿刺破他的皮肤,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