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想到他此时会在这里,叶旭的神色先是一变,唇角随即蔓上了笑容,抬步走到他
面前立定,客气拱手道:“许久不见了,江世子。”
既然是在外面碰见,江洛玉便跟着回了礼,同样是十分客气却不显得生疏:“洛玉见过殿
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我见过多次,不必这么拘束,起吧。”叶旭垂下眼来,看着他美丽淡然的侧脸,沉默
了片刻,缩在袖中的手指好似要伸出来,犹豫了一下后却又收了回去,目光看向远处金碧辉煌
的宫殿,突地若有所思的轻声道。
“本以为扳倒了右相之后能悠闲片刻,谁知道自从本殿恢复了男儿身,就注定是个劳碌命
一听这话,江洛玉就知道今日朝上定然又发生了些事情,联想起清晨时眠星稟报的消息,
他唇角勾得愈深,面上却不动声色:“皇子此话何解”
叶旭看他神情平淡,不像是知道的模样,也并未起疑,从袖中拿出一道奏折递了过去:
你自己瞧瞧这个。”
江洛玉接过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重新阖上,长长的眼睫微动:“大金异动”
“不错。”叶旭点了点头,目光带着些沉凝,“南静隆的死,终究是引动了大金和大泷的
战争,不过想必大金那边也不太看重这位嫡长皇子。他死了这么长时间,大金应该早就听到消
息,却在这时候才下责问的国书,父皇又用些理由拖了好几个月,大金恐怕觉得颜面无光,这
才不得已下了战书。”
听到这话,江洛玉眼底闪过一丝莫可名状的光,手指抓了抓那绸缎封着的奏章,含笑一字
一顿轻道:“没想到这位嫡皇子,一条命这么生生没了,也不过得了不得已这三字,大概
算是死不瞑目了”
叶旭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却并非开口搭话,反而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回头去看自
己身侧不远处的人,目光中带了些许试探和说不出口的期盼,问道:“三皇兄的事情告一段落
,京都内暂时稳定下来,照父皇眼下的意思,本殿是免不了被派往边关的,江世子的逍遥王府
本就在边关,麾下又本有私兵熟悉战场,不知是如何打算的”
“洛玉既然决定效忠皇子殿下,又如同殿下所说,是熟悉战场的逍遥王世子,更何况这样
的祸事从根子来说更是洛玉引来的,于情于礼,自然是要与殿下一起前往边关。”
出乎叶旭意料的是,这一次江洛玉极为爽快,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时,江洛玉就已然点
头表示自己赞同了,这让叶旭先是面色喜悦,但随即好似是想起了其他的什么,脸色又迅速的
暗了下来,江洛玉不管他的面色变化,沉默后倒是再度开了口。
“不过在此之前,洛玉怕是不得不要再去见陛下一次。”
“你想要回王府的兵符”叶旭垂下眼帘,在他说话的时候就清楚了他的意图,语气里半
是叹息半是提醒,“交给父皇的东西,可没这么容易被赐回来。”
“多谢殿下提醒,洛玉自然清楚这一点。”江洛玉双手将奏折递回,声音清清淡淡的,却
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坚定,目光对着他的时候,更是深不见底,“可殿下未曾看清的另外一点是
,现下朝中的形式已与洛玉刚进京都时,大为不同了。”
叶旭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将奏章重新收入了袖中,抿了抿唇后轻声应道:“好,既
然你心中有底,本殿也就不说什么了,明日上朝之后,本殿会单独去见父皇,随后传给你消息
”
〇
江洛玉目送着他说罢这话,越来越远的身形,握紧了掌中骨扇,低身恭敬道:“洛玉多谢
殿下,恭送殿下。”
有了八皇子的参与,第二日下朝之后,早早就在宫门外守着,等待有人召见的江洛玉果真
得了旨意,正好随着前来宣旨的小公公进了宫门,在养心殿前待了片刻,就瞧见不远处的宫门
大开,一溜的宫女侍卫从屋内鱼贯而出,为首的大太监对他躬下身来,示意他进内参见皇帝。
一走进门内,江洛玉还没低身跪下,就听见背后的大门骤然阖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巨响,
他垂下的眉眼微微一动,昏黄的烛火映照出他漂亮的侧脸,微笑的弧度却不知何时不见踪影,
只有清朗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在一层垂下的珠帘后,远远的看不清神情,空旷的殿内连侍奉的太监都不见:“逍
遥王世子平身罢。”
“谢万岁。”
江洛玉撩了衣摆刚准备站起身来,耳边就再度传来了深深殿宇中,老皇帝那不辨喜怒的声
音:“听旭儿说,逍遥王世子想要见朕”
他起身到一般就听见皇帝说话,索性也就变作半跪的模样,双手拱起袖摆垂下,正好完全
掩住了垂下的眼帘,语气恭敬又柔和,仿佛和两人初见时一模一样:“回稟陛下,殿下所说不
错,微臣想要求见陛下,也想要求请陛下手中的东西。”
皇帝闻言,突然沉默。
皇帝若是不开口,空旷的殿宇内便是一片难耐的静寂。
江洛玉半跪在地上,手腕动也不动,眼帘却垂的更低
直到皇帝炸雷一般的语调,骤然混着怒气点燃在他眼前;“许久不见逍遥王世子,却没发
现世子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微臣不敢。”
“你不敢”皇帝骤然站起,带着皱纹的手指直直透过珠帘,指向了帘外跪着的人,那张
看不清神情的面容被狂怒扭曲着,几乎看不出往常从容的模样,“你还有什么不敢你是不敢
明着投靠皇子,所以一直假借着手中还有那兵符的虚影,所以惹得朕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一个个
朝你身边凑还是一瞧着朕有心将皇位传给谁,就立刻就着杆子朝上爬,想要再度要回那块兵
符去”
这样的话,已是诛心之语。
江洛玉吐了口气,甩袖再度双膝跪地,心中清楚那几个皇子对自己的态度,和自己打着兵
符的幌子实则暗助八皇子的事情,终究还是被皇帝的眼线知晓了一二,但当真说起这些皇子乃
至八皇子接近他的目的,想必可不止那所谓的兵符。
除了兵符之外,那些他不想知晓的心思,大抵都是混杂着某些不堪抑或肮脏,要不是他自
己已经死过一回所以手段高绝,此时还不知是被谁吃的连渣都不剩,不过这等话是更不能让皇
帝知道的,不然这回真的死透了也不会有人来救。
“回陛下,陛下所说的,微臣不懂。”
皇帝冷笑了一声,面上的狂怒瞬间收了起来,又重新坐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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