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将手握三十万北疆大军的卫昭收归己有,朝中势力将彻底倾向于中宫这边,他的储君之梦,也将变得清晰而可见。
因而,见卫昭要收回扶在他臂间的手,穆珏心里慌乱了一瞬,几乎是有些失态的反抓住卫昭的手,仓皇起身。
“多、多谢侯爷。”
穆珏声音极力维持淡定,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大皇子客气。”
卫昭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挥手让人将病中的大皇子重新扶回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的一把檀木椅上,温声道:“麟胆之事,还请大皇子细说。”
穆珏点头,娓娓道了一遍,语调里掺杂各种愧疚不安,末了,又命管事将那名仆人叫来。
仆人入内便磕头请罪,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误把麟胆粉撒入酒水里的过程叙述了一遍,与穆珏所言一般无二。
卫昭吩咐将人看押起来,又温声问:“大皇子可知自己也误服了一种对心悸者极危险的迷药”
“已闻章太医说了,是文殊兰,可霍乱心脉,使人窒息。”
“对于此事,大皇子怎么看”
“这”穆珏迟疑许久,终是摇头:“酒宴上人多手杂,实在不好说。再者,文殊兰虽对心悸症者有害,普通人服了并无太大伤害,至多昏迷片刻而已。许是谁随意带在身上另有他用,不小心撒入了酒水里。”
卫昭静望着他:“皇子就没怀疑过,是有人故意将文殊兰放到酒水里,毒害您么”
“这”穆珏笑着摇头:“不可能。来参加生日宴的都是自家兄弟和朝中诸位大人,谁会给雨润投毒呢侯爷真是说笑了。莫非侯爷还在其他人身上发现了文殊兰”
“是呀,太子身上也有。”
穆珏露出极吃惊之色,吃惊的同时,面色又肉眼可见的惨白了许多,他道:“不不可能的。殿下平日里虽喜欢和雨润开些玩笑,但绝不会要毒害”
“没错。”卫昭及时道:“太子亦说,他并不识文殊兰。”
穆珏的脸腾一下红了。
“是”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很可能是仆人粗笨,将混了文殊兰的酒水端给了殿下。”
作为品行高尚的皇长子,他必须要用爱和善意来揣度这个世界,他怎能有那样肮脏龌龊的心思,就算真有证据指向太子,他首先要做的也是怀疑那证据的真实性。
卫昭又安抚了穆珏两句,起身要走,快步出后堂时,忽听穆珏在后面道:“听章太医说,那解药的药引极难寻找,不知侯爷是如何找到的”
卫昭轻一勾唇,转头,仍是素日清冷面色:“是我麾下一军医,恰有此物。”
“原、原如此。”
目送那道修长身影消失在帘幕后,穆珏紧紧攥住了被面。
“殿下可知自己误服了一种对血热者极危险的药粉”
定北侯府,卫昭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床前,垂目盯着刚“醒来”的小太子。
少年还有些虚弱的样子,撑着坐起来,有气无力的道:“孤听说了,是麟胆粉,会令人血气逆冲,经脉爆裂。”
“嗯。”卫昭例行询问:“对于此事,殿下怎么看”
“这”
少年迟疑片刻,握了握拳头,十分坚决的道:“一定是有刁民想要害孤”
卫昭:“”
卫昭:“据大皇子所言”
“孤知道。”
少年双眸雪亮,沉着的摇头:“大哥有心悸之症,心脉供血不足,时常要服食麟胆粉补充血气。可麟胆粉金贵的很,除了偶尔有海外小国进贡,其余时候都是太医院花天价从胡人手里购买。为此,皇后特意派了宫中女官到大哥府里看管那玩意儿,不准闲杂人触碰,大哥平日里服药也是由专人伺候。”
“所以,一定不会出现有仆人擅自动了麟胆粉、并误撒入酒水里这种乌龙事件。”
“所以,大哥虽有麟胆粉,也一定是无辜的。”
卫昭眼角抽了抽。
“哦那依殿下看,凶手会是谁”
穆允道:“孤想过了。一定是有刁民看不得孤与大哥兄弟情深,所以才用这等下作伎俩来挑拨孤与大哥的关系。哼,好阴险好可恶的刁民。”
“”
卫昭嘴角也跟着抽了抽:“那文殊兰之事,殿下又如何解释”
“孤如何知晓。”
太子殿下特别理直气壮:“孤平日又不服食文殊兰,父皇给孤打的那只龙血木浴桶足以安眠。一定是刁民捣的鬼。”
早朝上,二皇子穆骁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殿、殿下还好吧”
兵部侍郎何文章有些担忧的望着亲爱的二皇子发黑的印堂。
穆珏回之一个扭曲的眼神。
好,好你个头啊
这两天老子快特么被逼疯了好吗
为什么自从他大哥和穆允那个小混蛋中毒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连他外祖父苏贵都突然没头没脑的把他拽进书房,讲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谁特么小不忍了,谁特么乱大谋了
昌平帝还没驾到,两个礼部官员正兴奋的讨论早餐到底是吃油条好还是喝豆浆好,一个户部的插话:“为何一定要二选一呢,一边吃油条,一边喝豆浆,让两种美味同时在舌尖碰撞,岂不快哉。”
这个想法实在太特么美妙了。
三人一起畅怀大笑。笑着笑着,忽闻耳边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你们,在取笑谁”
“”
“你、们,在、取、笑、谁”
穆骁阴沉着脸,一字一字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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