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冒出来了。他以为昌平帝盛怒之下会直接命人传杖,好好教训教训难得乖乖“俯首认罪”的穆允,没成想他亲爱的父皇还有耐心和穆允啰嗦。
不过今日胜局已定,穆允是铁定逃不过一顿责罚了,想到此处,穆骁顿觉心旷神怡通体舒畅,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
苏贵妃连忙恨铁不成钢的递给儿子一个眼神,口中假惺惺道:“陛下息怒,太子定然也是无心之失,稍稍责罚一下就是,千万莫伤了他们兄弟感情。”
“太子,朕在问你话”
昌平帝没接苏贵妃的话茬,依旧紧紧盯着穆允。
穆允终于抬起头,偏头错过昌平帝投来的灼灼目光,淡淡道:“儿臣也是无奈之举。”
说完,复又懒懒垂下眼皮,好像眼下这场问询很消耗他精气神。
穆骁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急道:“父皇”
“你先闭嘴。”
昌平帝脸色不易察觉的缓了些,道:“太子起来回话。”
“父皇”
穆骁还欲开口,却被苏贵妃一记眼刀狠狠止住。
穆允谢恩,一手扶地,起身过程中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昌平帝瞧得清楚,登时大为懊悔,地上那么凉,他没事儿树什么威严,刚才就应该叫起的。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为何要诋毁你皇兄”
因为刚刚的懊恼,昌平帝语气里带了两分哄劝的意味。
穆允抿了抿嘴角,瞟了眼对面的穆骁,似乎有些顾忌的问:“任何话,儿臣都可以说么”
穆骁恼火:“”
父皇问话,你看我作甚
这副柔弱可怜又无辜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昌平帝立刻鼓励道:“放心,无论有什么隐情,你都可以大胆的告诉朕,不必顾忌任何人。”
苏贵妃:“”
虽然道理不差,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穆允于是向亲爱的皇兄投去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波澜不惊的道:“是皇兄非要拉着儿臣去给定北侯送礼,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不敢做这等结党营私之事,才口出不逊,得罪了皇兄。至于母妃,儿臣敬重还来不及,怎会拐弯抹角的侮辱,莫非这送礼之事乃母妃授意,二皇兄才会如此误解儿臣”
苏贵妃和穆骁同时震惊的说不出话。
直到耳边传来昌平帝的厉声喝问,两人还有些不明白小太子是如何巧舌如簧的把话题掰扯到结党营私上的。
全国百姓都知道,今上最痛恨的事情就是结党营私啊
和“结党营私”四个字相比,兄弟间的几句口角之争简直都不叫个事儿
更可怕的是,小太子还直接空口白舌的把二皇子的行为上升为了苏贵妃的行为,苏贵妃的行为又代表谁的行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这些年,苏家手里握的那些兵权已经很惹人眼红,若让皇帝觉得他们还不知足,竟妄想把北疆数十万大军也攥到手里,皇帝会如何作想。
苏贵妃头晕目眩恍恍惚惚,身子一软,噗通跪到地上哀求:“陛下,臣妾真的没有教唆骁儿去结什么党啊。”
“此事朕自会调查,你先回清嘉宫好好思过吧还有你”
昌平帝失望的一指穆骁:“也滚回府中给朕好好思过,无朕旨意不踏得出府门半步”
待苏贵妃母子凄凄惨惨的退下,昌平帝方叹了口气,略有愧疚的望着沉默立在下首的少年:“允儿,今日都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羽林军还有许多军务要忙,父皇若无其他事,儿臣便退下了。”
不等昌平帝说完,穆允便语气疏冷的开口。
昌平帝喉结动了动,终是摆手:“也罢,你先退下吧,晚些朕让御膳房给你送些吃食过去。”
“儿臣告退。”
穆允恭施一礼,转身离开。
望着那道消失在逆光中的少年身影,昌平帝眉间几多惆怅。
回到清嘉宫,穆骁终于爆发,捉起珍宝架上一只花瓶便摔得粉碎,气冲冲道:“母妃,咱们就任由旁人这般欺侮吗你咽的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苏贵妃心疼的望了眼那只已然刚烈殉主的花瓶,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平白无故非要去招惹他,今日我也不会在陛下面前丢尽颜面。”
“那就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蛇,你招他作甚”
苏贵妃心里说不出的懊悔,枉她平日里冰雪聪明七窍玲珑,今日竟被儿子几句话激得失去理智,作出这等蠢事。来日传到父亲耳中,免不了又要被训斥。
“儿子还不都是为了母妃。”穆骁其实也有些后悔自己大意轻敌,才落入穆允圈套,见苏贵妃动怒,立刻矮身凑到她跟前,哄道:“母妃,你说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整整三年了,做样子也该做够了,为何还是迟迟没有提废储之事。难不成他真想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武帝血脉”
“就算是有武帝遗诏和那帮老宗亲压着,可现在父皇已经在朝上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无论新臣老臣都对父皇忠心不二,父皇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提起此事苏贵妃亦百般不解:“兴许是担心百姓的议论吧,刚登基那会儿,你父皇可因为这项举动收获了不少民心,朝局才得以迅速稳定下来。如今局面刚有所好转,陛下如果便迫不及待的废储,未免有卸磨杀驴之嫌。”
“再说,你也别小看那帮老宗亲,一个个都不是善茬,若他们铁了心要维护武帝血脉,陛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