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抔土虚掩上,自此消散于尘中。
此事落定之后林嫔才知晓,几乎将这位吓得背过气去,自此愈加战战兢兢,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头上,对永嘉的亲事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现在恨不得永嘉赶紧成亲,自己尽快跟着她离宫,这后宫,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整日惴惴不安的林嫔有时也会想,若是当初自己听父亲的,离开宁王府,哪怕换个身份,如今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个恩爱夫君
一切皆为妄谈。
悔不当初,是最深的痛。
三年孝期一过,永嘉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帝后没有食言,送她一座富丽堂皇的郡主府,紧挨着夫家府宅,来往非常方便。
林嫔没等郡主府的油漆干透,就忙不迭自请出宫。
后宫肃静不少,万碧倒觉得人少了太冷清。
她便想到自家儿子的亲事还没着落,这孩子都十七了,整日介往宫外跑,也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不由很是头疼。
朱嗣炯却对儿子的婚事早有打算,“方小儒的幼女,过阵子你相看相看,若你看得顺眼,就定她。”
“我看顺眼不行,要睿儿和她互相看对眼了才行”
“你呀等你儿子回来,你只管问他天天往方家跑是为什么。”
万碧讶然,忽恍然大悟,笑道,“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了心事竟不和我说。也罢,我心里有数了,等找个合适的日子召方夫人进宫说话,看看他家意思。”
“也别光想着儿子,含山也及笄了,驸马你可有看好的人选”
“前几日我还问她想要什么样的驸马,结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说我给她选,她还怨我多事,发了好一通脾气”
朱嗣炯眼神一闪,心中便已了然,“亏你还是当娘的,怎么女儿心思还不懂她分明是有喜欢的人了”
万碧冷哼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此人我信不过,再等等看吧。”
“我也知道你看上的人是谁,但此人我也不大喜欢,再等等看吧”
“你少学我说话”万碧斜睨他一眼,眼中波光流闪,一下勾得朱嗣炯心痒难耐,上前搂住她说,“阿碧,你看天色已晚,你我早些安歇了吧”
万碧咯咯笑着,推了他一把,“老夫老妻了,说这些也不怕牙酸”
“老”朱嗣炯一跃而起,拿起菱花镜瞧了瞧,扭头问道,“你瞧我老吗”
藏蓝色的夜空中,高悬一轮皎月,透过雕花窗棱,照得堂前如水银泄地。
朱嗣炯披着一层银纱似的月光,站在她面前,背着手,半弯着腰,硬是将脸凑过来,笑盈盈地非让万碧仔细看他老不老。
万碧忍俊不禁,装模作样捧着他的脸,如鉴画一般品头论足。
“我的爷长得真是好,别看奔四十的人了,一点儿都不见老眉剔目朗,英气勃勃,气凝内敛,胸藏山川嗯,尤其是这双眼睛,炯然生光,顾盼之间显得神采照人哎呦,天下怎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呢”
朱嗣炯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势坐在她旁边,“阿碧,我都要飘飘然如入云霄了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别人的马屁都拍在马腿上,听得我那个恶心”
“唯独你,无论说什么,真话也好假话也罢,我一听就心情畅快”
他爽朗笑着,虽已不年轻,但他脸上的笑,一如少年般真挚,还带着几分傻气,多少年来,从未变过。
都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相爱容易,相守艰难。
更何况身在帝王家,争权夺利的是非窝,权与欲的交织下,多少恩爱夫妻慢慢变得相互猜忌,到最后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而他,自始至终,从未疑过自己一分,对自己的爱,从未少过分毫。
他的爱,浩瀚如海,璀璨若星,热烈似火,厚重如山。
拥有他,自己何其幸运
万碧摩挲着他的脸庞,手指一寸一寸描绘他的眉眼、鼻梁,掠过他的唇,抚上他的发。
陡然间心猛地一缩他如墨般的长发中,竟夹杂着几根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