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褪尽 第48节(2 / 2)

锦衣褪尽 云胡子 2748 字 2023-09-27

gu903();第62章断镯[vip]

翌日,都察院公堂之上。

萧琰负了重枷被两名衙役拖了进来,瘫跪在堂下。

朱伯鉴身着了一袭绛朱四团龙圆领袍落了座,以都察院左都御史洛溪为首的众官才行了礼端坐了下来。

先要论起此前的血书案涉及了顺天府推官丁霖的身死,而主凶仵作刘晏平虽然已伏法,但因证据存疑,究其身后的主谋便怀疑到了萧琰的身上。

洛溪审理的方向便是逼萧琰吐出实情,将这背后借萧琰之手意欲谋害蒲风杨焰,以达到牵连长孙目的之人深挖出来。

事到如今,萧琰已知道自己买通证人、以公谋私的罪名是甩不掉了,他在大理寺审了多少年的案子,心知肚明就算是今天洛御史不判他死,景王也饶不了他。

而蒲风立在下首,回忆着此前之事,已经认定了这幕后的一大操纵之人必是林篆无疑。这就难怪刑部的孟侍郎为何对林篆会这般青眼有加,因为他本就是以刑部小小令史的身份做幌子的。

她记得初见林篆之时乃是在烹尸案中,王况的妾室刘氏死亡的现场。那时候林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因为他一直就在那间屋子里……而刘氏有可能正是被他逼死的,那字条也是他吩咐刘氏吞进去的,且此后在张家和何家也都看到了此人的踪迹。字条嫁祸太子只是他的一个小把戏罢了。

到了血书案之时,归尘要说的那句最为重要的话被萧琰硬生生打断了。

他说,血书案中一大的破绽便是谋划者在一开始并不能断定她会被牵扯到这案子中去。

所以才有当时在悦来客栈检验僧皮,林篆忽然闯入的事情。她那时候还疑心林篆平白掺到这浑水来是为了争功,可现在她却分外理解了他的笑意,说是阴谋得逞一点也不为过了。

在这之后便是丁霖死的那个傍晚,林篆是来看看刘仙有没有暴露的。然而当他意识到这出戏已经演到头了,便赶紧寻来了景王,却没想到李归尘会一直秘而不宣地压着手里的密旨,反而摆了他一道。

如今这血书案的结果里,景王党已是败局已定了,可若是能借萧琰此人卖个大大的面子出去,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不其然萧琰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将那血书案的主谋一口认下了。蒲风虽然心中不甘,但如今刘仵作已死,单凭她一面之词的那几个推测便想将林篆拉下水来,实在是不可能的。

毕竟几乎所有事林都没有沾过手,而是如萧琰之流的旁人在做,他只是一个操控谋划者罢了。

蒲风无言瞥了眼堂下一脸优哉游哉的林篆,此人就像是来看好戏的。

便听着洛大人严肃道:“萧琰你可知,这以公谋私陷害同僚,致使无辜百姓和丁大人身死是个什么罪名?依《大明律》,立斩不怠!你可还有什么要反驳的?”

萧琰听到“立斩”二字,反而轻松了下来,摇摇头叹道:“罪臣没什么可反驳的,此事仅是因为罪臣和蒲风的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干,丁大人之死更是实属意外……大人您说的什么水女案针对锦衣卫,意在打垮杨焰……罪臣实在是听不懂,也闻所未闻。”

洛溪一拍惊堂木,将众人吓了一个激灵。“你以为你一口咬定,本官就不会继续追查吗?”

萧琰沉默了良久,答道:“所有事件的确是罪臣所为,可这骆仪新既然已经为水女案而死,大人您再就此事逼问下去,莫不是怀疑圣上的决断?”

“放肆!”洛溪沉声道。

刑部尚书黄廷如与洛溪道:“前锦衣卫指挥使骆仪新的确是因为这水女案被判为玩忽职守的,洛大人,这……”

顾衍捋着胡子,与洛溪低语道:“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了。”他见洛溪迟疑地点了点头,便朝着蒲风摆了摆手。

蒲风走到了堂前,瞟了一眼萧琰瞬间煞白的脸色,打开卷宗朗声道:“奉圣命追查萧琰之涉案,查正朔三十年十月廿一,京中莲花河杨如儿惨死一案……”

蒲风就目前所得证词,将当年的案情大抵复述了一遍,在场众官无人不惊,唯有萧琰有如身在大梦一般,混混沌沌着毫无任何反应。

黄尚书似是痛心疾首道:“所谓虎毒不食子,自是你与杨如儿之兄杨焰有血海深仇,但凡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下得去手?实乃是丧尽天良,死不足惜啊。”

“罪臣……”

“来人,带萧琰的贴身随从叶山上来。”黄廷如面不改色地拖长了声音道。

紧接着衙役带上来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清瘦小厮,那人垂着眉跪倒在了萧琰身边磕头道:“小人叶山,见过大人们。”

洛溪问叶山道:“你可是来帮你家主人洗罪的?”

叶山躬身拜了一个大礼,久久伏在地面上沉声道:“并非如此啊,大人。小的虽是自小跟随萧琰,对此人的所作所为亦是颇为看不惯的,万没想到今日能有机会在众位大人面前撕破萧琰此人的嘴脸……”

顾衍摇了摇头,轻叹道:“想说什么便说罢,不过你且记着若有半句虚言,板子无情。”

叶山到底是随着萧琰见过了不少大世面,只是恭敬道:“小的不敢。我家主子第一次去藏月阁找如儿的时候,小的记得主子正是被夫人赶出了家门。小的还记得主子喝了不少酒,说要去找快活,借着酒劲还对人家姑娘用了强的……”

一片啧啧声。

“大人们必然是知道萧琰此人是怎么起家的,正是弹劾了和萧家世代交好的杨家长子杨焰,所以日后才非要找杨焰的妹妹出气的。家里的下人们都知道此事,只道是赎了杨如儿也只是弄巧成拙,单单为了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既然后来夫人知道了,孩子也没了,主子自然是要杀了杨如儿才好出气的。”

萧琰听得大怒,吃力地转过身来甩手撤了叶山一耳光怒吼道:“你小子当年逃荒过来险些饿死,若非是我把你捡了回来,早喂了狗了,如今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诬陷我!”

叶山捂着脸不服气道:“杨大哥是个好人,当年你不也是诬告了人家害得杨家家破人亡了吗?可恨你到现在也不知悔改,害死了杨焰还要再去祸害人家的妹妹,萧琰,你沦落到今天还不是活该的!我叶山纵然是个下人倒也懂得这些,你算是妄读了这么些个圣贤书了!”

一声惊堂木响彻,洛溪严肃道:“公堂是上岂容喧哗!叶山先下去候着罢,传萧琰之妻郑氏上来。”

而那郑氏有些迟疑地走了过来,见到萧琰身下受了重伤居然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反倒是一直偷偷瞟着堂上的三位大人。

蒲风一见此状心里已明白了八分,如果说叶山到底有没有收了贿赂作伪证尚且存疑的话,那郑氏很显然是倒戈了。明明前日她还偷偷带了钱财打算贿赂“自己”,现在却是不那么在乎萧琰的死活了。

郑氏垂着头瞟了萧琰一眼,行了礼之后痛哭流涕道:“大人们莫要相信萧琰此人的话啊,贫妇虽是不喜欢萧琰在外边养私宅,可我到底也是个妇道人家,怎么下得去手让夫君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大人们明鉴啊,即便是贫妇有这个意思,夫君又怎么会这么听我的话……况且贫妇一向不得相公疼爱的,平日里,他便是半句话也不和贫妇说的,大人们若是不信尽可去问萧家的下人……叶山他就能作证的。”

黄廷如点了点头,问萧琰道:“你夫人郑氏之言可属实?”

萧琰的一双眸子早已经气得猩红了,他光是盯着郑氏,便将郑氏吓得都忘了哭了。

“郑玉芝你个贱妇……你拉着你那个吏部侍郎的爹怎么逼我打如儿的样子哪去了?还有脸装哭装可怜吗?”萧琰爬了过去压在郑氏身上死命掐住了她的脖子,“我问你!你不是一向嚣张跋扈得很吗?你不是自诩侍郎千金吗?我宁可守着如儿一辈子,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顾衍揉着眉头,他很难想象堂下这个近乎疯癫的犯人正是他相识多年的萧琰。现场的局势近乎失控,可萧琰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了,更是毫无忌惮了。

上来了两三个衙役打算将萧琰从郑氏身上拉开,然而谁也想不到一个半瘫的犯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直到有人往萧琰的脊梁骨上打了一闷棍,他这才算是颓然栽倒了下来。

郑氏满脸紫红,珠钗发髻散乱一团,碎发贴在脸上的淋漓眼泪鼻涕上,雪白的脖颈上赫然一道猩红勒痕。

“大人们可是见到了,他发起疯来……便是这样的……也难怪如儿会死的那么惨了……一定是如儿知道是萧琰杀了她哥哥,所以萧琰才要杀她的!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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