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萧琰的颊肉颤抖着,笑意一点一点僵在了面上,不知是哭是笑。他盯着蒲风嗫嚅道:“这语气,这样子,还真是和那厮越来越像了……”
他是说李归尘?
蒲风且不让他打乱了自己的心神,只是继续道:“你自己犯下了什么案子,难道还需本官一件一件列出来?这头一件,便是你涉嫌虐杀了一官妓,且因着大理寺少卿职务之便,偷盗走了她的尸首,以至于此案至今仍是悬案。那人,正是曾与你有婚约的杨如儿……”
萧琰的眼球忽然就布满了血丝有些暴突了出来,他满脸通红,额角上的青筋形即爆裂。
“胡说!怎会是我杀的……”萧琰似乎要向蒲风扑过来,反被手持木棍的狱卒猛击了迎面骨、胸肋,痛得瘫坐在地上直不起身,却还是挣扎不止。
蒲风万没想到萧琰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若非如儿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又为何会有如此反应?除非是……萧琰的确很爱如儿,容不得别人诬陷是他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可若是如此的话,当年他又怎么忍心诬告杨焰,害如儿沦落教坊司三年,直到正朔二十九年才被赎身?
蒲风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萧琰的眼睛,有意激他道:“因为如儿知道了是你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哥哥,想要报仇,所以你才杀了她不是吗?她毕竟还怀着你的孩子……”
萧琰痛苦到面容扭曲,他的眼泪鼻涕便如泉涌般止不住地往下淌着,“是杨焰指使你的……一定是的……这天上地下,我才是最爱如儿的人……如儿身陷泥淖的时候,杨焰死哪去了,他什么都没有做……是杨焰要杀我,杨焰!你他妈的还要害我到几时?他知道这血书案跟我其实没有半点关系的……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我这辈子,便是被此人毁尽了……”
蒲风摇摇头哼笑了一声,也不知此人看起来是可恨多一点,还是可笑多一点。
然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林篆忽然也笑了笑轻松道:“你还没听明白吗?既然王爷都出面了,血书案必然是你犯下的啊,不然王爷也太没面子了。”
这话里,分明就是两道意思。
表面上单是一套浑话理论罢了;可于萧琰而言,他一直指望着景王会因为他的忠心救他出牢狱,然而如今要他命的人正是景王……故而他面上的血色迅速退了下去,跪坐在墙角的草堆里,一言不发。
再说下去,莫说是自己,便是连他们萧家也保不住了……蒲风背对着林篆,面色亦是同样有些发白。
便只是因为这么一句听起来似是随口且格外轻挑的话。
蒲风忽然意识到,无数怀疑就在这一瞬间落实了,然而令她觉得更可怕的是,他对于自己的暴露已是如此有恃无恐了。
作者有话要说:
boss1.0终于冒出来了
第58章出气[vip]
那厢白河旁,一只雪鸽自李归尘的家中振羽而出。
他正垂眸撒着谷子,神情漫不经心却又隐隐含了冷色。
在这静谧春生的山川城宇间,杨焰“死而复生”之事悄无声息地流传着,却并非是毫无波澜。
当年他的旧部如今多被贬斥离京,出调边防,其中自然也包括宣府大同一带。这宣大乃是边陲重镇之首,景王当年便是长期驻守在此,故而才被世人尊为西景王。
然而李归尘手中的密信便是蛰伏在宣大总督旁的锦衣卫韩星隐所书,寥寥仅八字而已。
“上诏削景,宣地动戈。”
韩星隐此人乃是当年辅佐他的千户韩星沉之胞弟。近来西景王势力过盛,非但是在这六部法司之内收买了大量人心,即便是在各州道府之中也呈一手遮天之势。圣上选在这个时候命宣大总督自西景王的属地开始压制瓦解王府亲兵,实乃是为了防止再现当年靖难之役。
可叹天家父子,景王以为自己只要有足够雄厚的实力,圣上便会将皇储之位交给他,却也忘了什么是僭越,什么是退路。
圣上既然已经打算传位太子,那么必然会毫不迟疑地剪去西景王的势力。然而之所以拖到此时,只因鞑靼于边陲虎视眈眈,但以防日后内乱成势,圣上也别无他法了。
顺天府之内表面上一片风烟俱净,然则局势已经逼近焦灼之态了。这一切矛盾已经积压了二十余年,已无人可以单凭一己之力粉饰太平了。
李归尘将那字条燎为了灰烬,便听着急促的马蹄车辙声近了。
未几,栅栏前的土路上停驻了一驾锦绣的马车,梳着丫髻的青衣侍女扶下来了一位身段丰腴的妇人。
这妇人年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也不顾自己苏锦料子的藕荷色裙角扫在黄土上,径直快步进了院子里。
李归尘无言看着她。
那夫人养尊处优的姣好面容上急色难掩,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直白问道:“大理寺的蒲大人可是住在此处?我是萧少卿的夫人郑氏,现有要紧事要找蒲大人。”
李归尘点了点头大言不惭道:“我正是。”
郑氏微微打量着他,屈膝行了礼端正颜色道:“愚妇听闻冯公公将夫君的案子交由了大人您来审理,只怕是这里面的误会扰了大人心神,故而特来此见上大人一面。”
李归尘撒着谷子不以为意道:“你夫君人在刑部大牢,不去打点大牢里的狱卒反倒来找本官何为?”
郑氏一听这话,立马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恳切道:“愚妇在此先代夫君向蒲大人赔罪了,夫君在当时出言重伤大人也实在是权势所迫罢了……大人您同在官场,如何不知这里面的官节?还望大人您网开一面……”
李归尘似是随口打断道:“那案子是一桩,还有杨如儿的案子……顾大人说,数案并审。”
他说完此话便冷眼打量着郑氏的神态,只见她的两道黛眉忽而蹙作了一团,轻嗤道:“若是这案的话,大人便不必继续查下去了。那贱人必然是自杀的。此案当年就是悬而未断,再者,尸首都丢了,人证也没有,只怕大人您想要翻案也是难。”
李归尘将一碗谷子尽数倾倒在了鸡棚里,淡淡道:“我倒是好奇你说这话是哪里来的底气?即便是你浓妆艳抹,萧琰心里也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不是吗?甚至连自己最厌恶什么颜色都不会告诉你。”
郑氏有些慌乱地看着自己的衣袍,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盯着李归尘的脸有些声音颤抖道:“自是我们夫妻相处如何,也轮不得旁人说什么的。就连韵娘那贱人活着的时候,润如也不敢将揣着野种的她带回宅里来。”
李归尘无言望着她,郑氏又换了笑意娇媚道:“不过有一点还请蒲大人别忘了,家父乃是吏部侍郎郑大人,既然蒲大人不愿听我多言,那车上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直接收下罢,也好去城里买套像样些的宅院。”
她说完这些话施施然要走,可刚转过身来便听到李归尘悠悠道:“你的心意我定会好生保管。不日萧琰定罪,满门查抄,这份赃物便会一同摆在锦衣卫段千户面前,诚然是夫人你贡献的一份好罪证。此外,还望吏部的郑大人早日写好辞呈,以免晚节难保。”
“你……”
“前几日吏部文选司主事王大人因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之事已被抄斩了。”李归尘站在远处无关痛痒道,“想来你们萧家也想要个这样的结果,倒是本官小看夫人了,这砍头确是比凌迟要少受些苦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郑氏显然被触痛了心神。
李归尘沉着面容道:“我在想你和萧琰的确是绝配。你若是诚心想为他脱罪,便应当将杨如儿的事尽数说与我听,若是漏了分毫……”
郑氏白了脸色将侍女屏退了,垂着头将心一横,说道:“本不欲提起此事的……我第一次知道那个女人存在的时候,还不以为然——青楼的女子那么多,更别提她还是一个官妓,觉得润如只是去玩玩罢了。
润如明明很疼我的,当时他刚自兵部职方司升任到了大理寺做了一个小寺丞,我从爹爹的公文里看到了他的述职,那等笔法风骨,字字刚正却不固板,我自那时起就开始留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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