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烘焙坊与死者三号(1)(1 / 2)

意识迷糊中,艾伦感觉自己头疼欲裂。

他用手臂夹著头,勉强地侧过身子,而后用指尖抵住太阳穴——大概是久病成医,当宿醉成为一种习惯时,艾伦知道能用这种方法减缓钻心疼痛。

但意外的,此刻摸到头颅,艾伦感受到的并非肌肤或头发的触感,而是纱质的质地……

他惊醒似的猛地睁开眼。

视野迷蒙间,他注意到自己正身处一间狭小的卧室。房里没有点灯,四周昏暗,光线从掩紧的落地窗帘下缘透出来。

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并且摆设陌生。角落孤零零地伫立一只白色塑料衣橱,小而老旧的木制床柜则摆置在床旁,以及最后一件家具:他正坐著的老式弹簧床,带著一股根深蒂固的浓重霉味。

整体来说,房间并不大。从墙壁剥落的绿色墙纸来判断,屋龄已经不年轻了。于微弱光线照射下,每样家具都斑驳的像是古文物。

所以很显然,这不是他的教师宿舍。

艾伦支著身体坐了起身,坐在床缘。他张望四周,虽然房间拾掇的很干净,但空气里总飘著一股化不开的灰尘味道。他打了个喷嚏。看来这里大约已有许久没人居住。

但他怎么睡在这呢?艾伦捂著头,艰难地思索著。虽然他的脑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但收拾得了外伤,却治不了他糨糊一般的脑。艾伦现在的心情有些紊乱,想起最近的行为,简直出格的连自己都难以接受。这令向来节制的他有些忧闷。脱序的剧本令人不快,而脑袋隐约传来的钝痛,偏又不断提醒他的愚蠢。

还好,脚下磁砖地板的冰冷触感使他清醒不少,脑筋一活络,他也逐渐想起昨日的经过。将片段记忆稍作拼凑,艾伦推敲自己应当是在走出酒吧、预备回学校的路上,碰上一起倒楣的持刀抢案,而后又恰好幸运地被路人所救。

印象中,那是个带著些许酒味与菸草味的男人。艾伦猜测:那应当就是昨日酒吧里除自己以外的唯一顾客。毕竟,那家酒吧地处偏僻,不该是半夜还有人行经的地方。所以,按这剧情走向,这里应该就是那善心人士的家了。

思至此,艾伦不由得有些庆幸,毕竟对于任何一个E国人来说,自扫门前雪已成国情,见义勇为只是童话书里的美好词汇。而对方不仅让一个陌生人暂居自己的家,甚至还主动收拾艾伦头上的伤势,这等伟大情操,简直都能领上一座荣誉市民奖座了!

正当艾伦这么想著时,门恰好应声开启。

门口处站著一个男人,高挑个子如同一座小山,几乎要撞上两米高的门框。这迫使他必须稍微弯下腰身,才得以过门。连廊道光线都仅能钻著缝隙略略照进。

朦胧间,艾伦能看见对方拥有一头黑发以及健硕的体态。他一手空著,一手则拿著不知装载何物的纸提袋。

那双被墨绿羊毛衫包裹的臂膀看来肌理结实,并且极具爆发力。加上外头闪烁的廊灯,使男人看来像是一抹镶著金丝的黑影,或是一只善于蛰伏的巨兽——而艾伦深信,这家伙绝对能以单手,轻易将脆弱的人类颈椎捏个粉碎。

不过当然,这一切只是艾伦自身的想像。男人什么都没摧毁,仅是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地拨开门边的开关。

啪嗒一声,老旧灯具一阵闪烁。瞬间灯火通明。

「哦,你醒了。」男人说,语调平缓而听不出情绪。「你的恢复能力著实比我想像要好得多。否则依你的小鸟身板,要睡上三天两夜我也不意外。」他不著调地说著,声音似笑非笑。他迈开长腿走至艾伦身旁,弯腰查探他的伤势。

俩人距离突然缩得极近,这让艾伦有些尴尬。可由于瞬间的强光,使他有些

微恍神,继而忘记要闪躲,只好后知后觉地眯起了眼。一阵扑鼻而来的菸草味将他笼罩,陌生气息使他感到神经紧绷。

但出于礼貌,他仍是耐住情绪,没有退缩。

随著视野恢复澄明之后,艾伦也开始观察对方。意外的,男人的年龄并不大,大约仅二十出头,有著一张尚算稚嫩的脸,比艾伦更要年轻。

从艾伦仰视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对方抿紧的唇,以及下颔修剪过的淡淡胡青。下颔以及脖子的肌肉线条也相当漂亮。尤其是那微翘的嘴型,使他看起来总是笑著,带有几分天真烂漫,却又玩世不恭的大男孩气质。

「呃,你好。」艾伦不自然地招道,「谢谢你的搭救,请问……你是医生吗?」他问,毕竟对方包扎的手法看来挺专业。至少,他不认为一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孩子能有如此这么好的家务本事。在艾伦眼里,包扎这种麻烦事,就跟邪恶的针线活脱离不了干系。

听艾伦这么问,男人也蹙著眉头把视线慢慢对准艾伦的眼。那是一双海蓝色的眸,色泽如坦桑石般柔美且醇净,象征著冷静与优雅。

但此时,那双眼里只装载著惊诧错愕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