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脸凑近了她,两个人急促的呼吸交织着,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沉声说:“你骗我,你还是害怕。”
“我……我不怕!”
女孩眼泪盈满了眼眶,睫毛都被润湿了,黏在一起。
“说谎的小孩,会被狼吃哦。”
少年攥着她的脖子,重复了初见时的警告。
边边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他手绝对不是人类的手,毛毛躁躁的,掌心似乎还有厚厚的肉垫。
她将他的手拿到眼前,用力地看,可是环境太暗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边边将他的手抱在胸前,紧紧地捂着,带着哭腔说:“就算你是怪物,我也会陪着你。”
忽然,毛毛躁躁的感觉消失了,他的手好像又变回了正常的人手,肌肤细腻,五指颀长,掌心柔软而温热。
“真的?”
“当然啊,我不说谎,我真心的!”
边边很真诚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
少年温柔地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侧脸,然后将手抽了回来,不再压着她,踏着懒懒的步子走到阳台边。
边边赶紧起身追了出去:“顾怀璧……”
温柔的夜色里,顾怀璧蹲在阳台的护栏上,抬头望月,清冷的月色洒在他干白的皮肤上,漫着光辉。
多日不见,他五官越发清美,不似凡人。
“顾怀璧……”
顾怀璧回头睨了她一眼,用那双黑手套擦拭着一根根颀长的指节,不耐说:“弄我一手鼻涕,真恶心。”
边边破涕为笑,连忙用衣袖抹眼泪,然后走到他身边,手肘撑着护栏――“你终于理我了。”
顾怀璧坐在了护栏上,双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我再不开门,你是不是要把我家拆了。”
“才不会呢。”边边撇撇嘴,对他说:“我也想坐上来。”
“自己爬上来。”
“我爬不上来。”
顾怀璧翻了个白眼,像小时候无数次做的那样,俯身将她抱了上来,稳稳地放在护栏上。
“是不是长胖了。”
“才没有。”边边看了看他,终于心虚地承认:“好吧,长胖了一丢丢。”
顾怀璧见她东摇西晃地挪着身子,叮嘱道:“坐稳,摔下去没人救你。”
边边擦干了脸上湿漉漉的泪花,靠在他身畔,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
“顾怀璧,谢谢你啊。”
“什么。”
“你救我啊,一直没有好好道谢。”
少年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不过那次,真的好丢脸哦,我还跟别人说我游泳很好呢,结果居然挂了。不过后来补考,我还是考了高分,嘿嘿。”
女孩又叽叽喳喳宛如小麻雀一般说开了,顾怀璧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应应她。
年少时,这就是两个人最平常的相处方式了,边边爱讲话,生命中总有那么多那么多新鲜事要讲给顾怀璧听,顾怀璧的生活却如死水般平淡,所以他只会默默倾听。
“明天我就要去新家了,爸爸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你说他会给我什么惊喜呀。”
顾怀璧漫不经心说:“他会把后妈领到你面前,还有个你从未见面的弟弟或妹妹。”
边边推了他一下:“你乱讲什么!我爸爸才不会,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小孩,哪有什么后妈和弟弟,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顾怀璧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没有和她争辩。
“陈边边,你今年十五岁了。”
“嗯?”
边边不解地望向顾怀璧。
他顺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眸子清冷:“好好长大,努力成为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以前我想当医生。”边边从护栏上跳下来,稚嫩的嗓音淡淡道:“医生治病救人,却治不了我妈妈。妈妈离开以后,我就不想当医生了,我想当游泳运动员。”
“你这领域跨度有点大。”
边边吃吃一笑:“因为没什么擅长的事,跳舞也总跳不好,只有游泳还行,在大河里,我一口气能游好几百米呢。”
少年没应声,伸手又想揉她的脑袋。
“不过现在嘛……”
她一把抓住顾怀璧的手,凝视着他掌心的纹路,温柔地微笑:“现在,我又想当医生了,顾怀璧,我一定会把你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