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都是偏俊美艳丽的长相,沈凌云则是孔武英挺那一挂的,他挠了挠头,憨笑:“好久没见阿妹你了,有点想你,趁着能告假就急忙赶过来了。”
沈辛夷命下人上茶水点心,又问沈凌云:“堂兄,我来京之前三婶还托我问你,在京城可有合意的姑娘啊?三婶给你看中了泉州知府家的嫡次女呢。”
说到这个话题,沈家兄弟俩都静了静,沈桂旗面色沉了下来,沈凌云连忙摆手:“不急不急,我这才刚二十呢。”他见沈辛夷还要再问,忙捂着肚子道:“哎呦,肚子突然不舒服起来,阿妹,你们府上有入厕的地方没?”
沈辛夷明知道他是要尿遁,还是让人把他带下去,等人走了她才问亲哥:“究竟怎么了?你臭着一张脸干嘛?”
她不问还好,一问沈桂旗脸更黑了:“别提了,他看上那位鱼女郎,我还以为是个好姑娘,没想到...哎!”他重重叹了口气,又冷哼了声:“你瞧见他身上少了什么没有?”
沈辛夷努力想了想,灵光一闪:“三婶打花重金打的玉佩没了!”沈凌云一直在京城当差,三婶担心他安危,特地命人制造了这么一块玉佩,又虔心诚意地去佛前开光,令他时时佩戴着。
沈桂旗怒哼一声:“那女郎说要去参加赏花会,却没有好首饰戴,怕被人取笑,你堂兄巴巴地跑去多宝阁给她订了一根金步摇,因薪俸花完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家里要,所以才把自己的玉佩给当了。”
沈辛夷倒是有点理解:“哥你不懂女人,再说那女郎毕竟是个庶出的,银钱上怕也艰难,再说她也没开口要啊,还不是堂兄主动给的。”
沈桂旗脸色更黑:“假如只是一根步摇我也不会说什么,可叔叔深深给他的钱,还有他平素攒下的那些薪俸,都花那女郎身上了!这些日子穷的饭都吃不起了,全靠我接济!”
沈辛夷听着听着脸也黑了:“那女子没给他回过礼?”沈桂旗不屑哼了声,她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这...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法子啊。”
沈桂旗也道:“我提醒他好几回都没有,他还是一副痴心不改的情圣样!就等着他吃个大亏,认清那女郎的真面目!”这事儿越说越窝火,他又道:“我来可不光是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是想提醒你,我知道鱼望月和这庶出女郎关系不错,人以群分,鱼望月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的,她嫁给表兄之后你们就成了妯娌,你多留心着些。”
沈辛夷肃然起敬,要是换成她肯定想不到这么远。
沈桂旗又想了想:“还有件事...”他皱眉道:“你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太子往南边水师安插人手的事吗?”
沈辛夷点头,他深深一叹:“原来那起子人虽然浑,但好歹还算肯听话,新来的这伙有的倒还安分,有的已经下了几个绊子了,幸亏阿爷机警,没能踩坑,不然...”他深深皱起眉:“这帮人来者不善,一来就想抢权,就怕阿爷哪天不留神踩了坑,最糟的是,具体还不知道挖坑的是哪个。”
沈辛夷疑惑道:“你怀疑是太子吩咐他们干的?”
沈桂旗摇头:“这倒未必,新官上任,不可能一到任别人就服你,想要在官位上坐的稳当,总得和上下斗一斗。就算太子不吩咐,他们也得紧着出招。”
沈辛夷缓缓摇头:“不管太子有没有吩咐,只要太子的人在那儿,就是麻烦。”
她低头盘算了会儿,正巧沈凌云回来了,兄妹三个说笑一通,她又留他们用过饭,两人这才告辞。
陆衍下午临近晚膳的时候才回来,沈辛夷告诉他:“我大哥和堂哥上午来过了。”
陆衍一顿,唔了声:“有你待客就好。”他转了话头:“三日后是皇后的生日...”他沉吟道:“我已说你身子不适,只能小备一份薄礼聊表心意。”他不等她发问,又道:“礼我已经备好了。”
沈辛夷暗骂陆衍多管闲事,这寿宴她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她一开始也没打算去,不过她听说那位最近频频出现在她耳朵里的鱼望月也要去,心下好奇得紧,早就打定主意去瞧瞧了。
她义正言辞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不知道何为孝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阻拦我,我都要进宫给母后尽孝!”
陆衍:“???”
他无语了片刻,这才道:“你究竟想干什么?”那表情不像是尽孝的,倒像是去同归于尽的。
沈辛夷脸不红气不喘:“我都说了啊,尽孝!”
陆衍:“...”
他是管不了她了,既然她闹着要去,那就随她去吧。
沈辛夷瞧他答应,笑嘻嘻地在他脸上赏了个亲亲,这才硬拉着陆衍给陆衍的牌位前摆了两朵菊花。
陆衍:“...”
......
齐皇后这次寿宴没有大摆,主要是太后一句:“国耗过大,不宜铺张。”就把她寿宴的排场抹去了七八,齐皇后险没气死,鱼望月知道姑母心气儿不畅,特地早早来宽慰她。
她今儿穿了身淡粉的襦裙,罩着石榴红披帛,头上还簪了同色的宝石步摇,既娇美又不失文气,当真是艳若三春之桃,素如九秋之菊。
齐皇后瞧见她,心里这才舒坦了些,拍着她的手道:“也就只有你惦记姑母了。”她说着命身边王媪取出一只锦盒,里面装着珊瑚攒珠钗,几颗水红珊瑚珠子垂下来,极为可爱。
她亲手给鱼望月簪上,又帮她扶正:“我儿这样真美,比那沈女出众多了。”
鱼望月婉约一笑,垂头露出一段粉颈:“姨母别这么说,我听玉珰说太子妃貌美无匹,国色芳华,我怎能与她相较?”
齐皇后冷冷一哼,似乎又要说几句难听话,奈何这时候已有贵妇贵女来给她道贺,她便住了嘴,拿出气度来招待。鱼望月在她身边静静等着那位太子妃的到来。
外面内侍高唱:“太子,太子妃到!”
殿内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往外张望,好奇这位一直没怎么露面的太子妃。齐皇后面色一沉,鱼望月看似不露声色,其实视线已牢牢锁在了门口。
就见一身玄色深衣的太子妃和一身水红深衣的太子妃相伴而来,仔细一瞧,两人身上的衣服除了大小不同,样式剪裁做工都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绣着麒麟,一个绣着仙鹤。十分巧妙的是这衣裳不光把两人衬的俊秀高挑,当两人站在一处的时候,太子身上的麒麟和太子妃身上的仙鹤似乎在玩耍嬉戏,灵动活泼,极为有趣。
沈辛夷好奇地看向那个坐在齐皇后身边的绝色少女,她生了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含情带意,双唇微有些厚,不大符合时下审美,但仔细一瞧却越发有味道,双唇仿佛时时在诱人亲吻,她容貌本是极为妩媚多情的,但身子姣弱,眸光冷清,带了几分翩翩气度,妩媚中夹杂着冷清,让人不知不觉被吸引。
鱼望月瞧见两人身上的衣服,眸光微闪,又抬眼去看沈辛夷的容貌,呼吸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她低头调整了一下神色,这才抬起头来,一寸一寸比较下来,越发心惊。
冯玉珰嘲她不如太子妃一根手指的时候,她其实不以为然,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现在仔细比较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输了。
这位太子妃的美恰似朝阳皓月,必然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一个,美的桀骜,美的艳烈,美的如此理所当然,就好像她是为美这个字而生的一般。什么清纯娇媚妖艳秀丽,在这种纯粹的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互视了一眼,齐齐笑了笑,鱼望月走下来给她和太子见礼,姿态恭谨,并无什么其他举动。
齐皇后还以为经过祭拜那事后,太子会对沈女冷上一阵,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亲密相携而来:“太子怎么来了?你父皇在紫宸宫摆男客宴呢。”
陆衍其实是不放心齐皇后又对她做什么,闻言只道:“顺路而已。”他亲自把沈辛夷送入了席,又拉着她的手臂,把她稍稍拉近自己身边,低声叮嘱:“别喝太多酒。”
沈辛夷点了点头:“我不爱喝。”
陆衍颔首一笑,哄孩子似的向她投去赞许一眼,眉目间的冷意都似化了一般,他向齐皇后行了个礼,这才告辞离去了。
鱼望月目光复杂,她不知为什么想起来当年一桩事,当年有个闺中小姐妹评价太子,说太子虽俊美如天人,可惜性子太冷,不懂温柔,不解风情,不是女子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