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又反应了会儿,忽的流下泪来:“九郎,我...我...是你救了我?”陆衍点了点头,问她细情,齐王妃道:“世子,世子要取我性命啊!我身边几个随从拼死护我,我为了脱身,不慎从崖山跌落,然后便人事不知了,九郎...你怎么救的我?”
陆衍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沈辛夷:“是太子妃救的你。”
齐王妃知道太子娶了沈家女儿,但她也不是齐皇后那种奇葩,何况沈辛夷又救了她的命,她忙在床上欠身施礼:“多谢太子妃了。”
沈辛夷对救她这事儿一直保持了复杂的心情,见她这样,忙扶住她:“王妃万勿如此。”
齐王妃坚持要道谢,到底精神不济,说了几句便沉沉昏睡过去。
沈辛夷立刻质问他:“你倒是瞒得紧,齐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完怒哼了声:“口口声声说要信我,到头来还不是瞒我瞒的死紧!这算什么信任?!”
陆衍默了片刻,瞧了她一眼,干脆把豫章郡王和王妃之间的纠葛跟他说了一遍,又提了豫章郡王封侧妃的儿子为世子的事,沈辛夷听的一脸感慨:“王妃当真是个可怜人,王子现在在何处?”
陆衍一顿:“有豫章郡王看着,也是因为有王子作为要挟,王妃才不得不踏上京城。”
沈辛夷皱起眉,陆衍不紧不慢地道:“王妃这次本是不想来的,奈何儿子在豫章郡王手里,她不得不就范,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等王妃一死,他们对世子下手也只是时间问题。父皇也早就容不下这个姓齐的王妃,不过齐王妃在藩地上名声极好,若是她无缘无故似在藩地,豫章的大小官员定然不会罢休,所以他便决定了在京城动手,反正...父皇也会助他的。”
沈辛夷蹙了蹙眉:“你救下王妃之后呢?打算怎么安置她?皇上和世子不会轻易罢休的。”
“想法送她回豫章,和王子汇合。”陆衍神色平淡:“我那位表弟不是个庸人,肯定不会不管自己母亲的,他倘能杀了这所谓的世子,执掌王府,一朝大权在握,父皇顾及宗室颜面,很难明面上再害他。他若是连母亲和自己都护不了,我也没必要再理会他,随他是生是死。”
沈辛夷嗯了声,又道:“不过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会降罪于你。”
自打那日两人谈论过文昌帝之后,陆衍也不会再遮掩对文昌帝的不喜,冷冷一嗤:“他虑事一向只顾眼前,他也不想想,那个庶出的世子真是个能安生听他话的吗?那人生有反骨,早就在豫章暗地里招兵买马,私下壮大自己的势力。”
沈辛夷道:“那也不对啊,这个庶出的世子生有反骨,难道那位嫡出的王子就不会反了吗?”
陆衍看她一眼:“他们二人俱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内耗之下豫章郡王的势力都会被大大缩减,届时不管谁当郡王,豫章都极好掌控。再说陆四表弟一旦起了争雄之心,不投靠我还能投靠谁?”当然,三姨母待他很不错,若不是因着这份情义,他也不会考虑的这么详细。
沈辛夷都惊了,心头一寒:“那可是你亲姨母啊!”
陆衍自嘲笑笑:“我和皇上还是亲父子,可哪又怎么样?”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怕我了?”
沈辛夷很快调整了神色:“无所谓。”反正你只是个替身而已。
陆衍唇角微勾,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意,他倾身凑近了,热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为什么要救齐王妃?她跟你明明没关系。”
她真是极好极好的人了,他甚至想不出没有她的日子是怎样的了。
她难道也是这样喜欢他?所以不自觉地想要帮着他。他就知道,沈辛夷不可能对他这么冷淡。
沈辛夷唇瓣微张,他食指已经抵在她唇间:“我要听实话。”
沈辛夷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你沙.雕吗?我救她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她是齐王妃?”
陆衍:“...”
......
正在‘养伤’的郡王世子此时满面戾气,一脚踹翻了一个来回报的属下:“蠢货!饭桶!连区区一个女人都抓不住,要是误了我的大事,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这位世子三十上下,相貌俊朗,但颧骨很高,嘴唇略薄,看起来总给人凌厉刻薄之感。
属下诺诺应是,又连忙道:“不过王妃不可能凭空蒸发,咱们既然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说明她定是被人带走了,卑职把昨日那条路上过往的人查了一遍,除了一些樵夫猎户商贾,就只有...”
他顿了下才道:“就只有太子妃沈氏了,只是不确定王妃是不是她带走的。”
世子自然知晓这位太子妃,她出身沈家,按理来说应该和世子很不睦,但也说不准,嫁夫随夫,她还真有可能带走了王妃给太子。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又思量了一时:“若王妃真在太子府里,反倒是真正难办,又不能搜查太子府...”他说着说着眼睛一亮,以拳擂掌:“对了,我虽动不得太子,皇上却可以,你这就命人把事儿告诉皇上,请他派人去太子府一查!”
文昌帝也急着要取这王妃和世子的性命,毕竟王妃一出京城回到藩地,他也不能轻易下手,否则就等着被言官骂死下罪己诏吧!所以齐王妃此次来京城是下手大好时机,豫章是何等要地,绝不能落入齐家人手里,他也绝不会再给齐家复起的机会!
怀着这样的念头,文昌帝带着禁军和世子一并来到了太子府,毕竟世子的地位低于太子,他想拒可以直接拒了,但文昌帝若是过来,太子可没理由拒绝,所以文昌帝此次前来并没提前通知,来了个突然袭击。
来迎的是太史捷,他一边行礼一边问道:“圣人,您这是...?”
因太史捷医术高超,当初救过太子性命,所以他在太后皇上面前都十分有脸面,文昌帝对他倒没摆什么架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几日没见九郎了,朕今日出宫视察民情,顺带瞧一瞧九郎。”他虽然想搜查太子妃,但到底不想闹的太难看,有损天家颜面,便随意找了个由头进去。
太史捷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他身上的冠冕,穿着龙袍来视察民情?他想归想,忙比了个手势请文昌帝入内,嘴上道:“太子和太子妃有些事,没能及时来迎接您...我这就请太子来迎。”说完隐秘地投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悄悄去寻太子了。
文昌帝带着禁军进府之后,这才摆明了来意,叹气:“不急着请他,你也知道,齐王妃和世子在京郊遇刺,王妃现在生死不知,由此可见那些刺客身份不简单,朕担心太子的安危,所以特地带人来,想把太子府清查一番。”他又看了眼世子:“因世子知晓那些刺客的样子,所以朕还特地把世子叫来辨认一二。”
“您来帮太子料理,太子定会感激不尽。”太史捷眉梢一跳:“臣斗胆问圣人一句,其他宗室勋贵都搜过了吗?那帮刺客如此歹毒,只怕京中其他勋贵也受到威胁...”
文昌帝考虑周全,立刻道:“自然都查过了,你劝太子莫要多心。“
太史捷这才不说什么,比了个请的手势,请文昌帝动身。
......
那边陆衍和沈辛夷自也知道了皇上要搜查的消息,一边的齐叱满面不解:“咱们又没暴露什么,皇上和世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搜到太子府了?”他脸色一变:“难道有人通传消息?”下意识地看向沈辛夷。
沈辛夷脸色一变,陆衍却比他更为不悦:“你疯了?太子妃若是想通传消息,昨日何必要救下他?”
他这般说开反而好,齐叱登时满面羞惭:“是卑职心思阴暗,这才疑到太子妃身上,当真惭愧...”
沈辛夷没工夫跟他计较,问陆衍:“王妃如今就在正院养伤,一搜就搜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安置她?皇上可就在外面,你总不能把王妃扔出去或者沉入湖底吧?”
从她把王妃拉上车的那一刻起,她和陆衍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陆衍倒霉,她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衍神色镇定:“不必,当初修建太子府的时候,我着人在正院的寝屋内造了一条密道,它能直通坊外,可以把王妃暂时安置在密道里。”他说完直接命人安置王妃了。
沈辛夷一口气还没松,就听他蹙眉道:“不过那密道只做逃生之用,修建的不算隐秘,若他们细查的话,还是有可能被发现的。”
沈辛夷要给他这大起大落的说话方式惊的心律不齐了,她问道:“那怎么办?想个法子让他们不敢搜寝屋?”
陆衍颔首,本想说放把火的,她突然神色一动,把他一把拉进了寝屋,动作极快地把被褥床铺弄乱,在屋里点了靡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