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辛夷绕到屏风后,一边更衣一边拧眉,陆衍派人来盯着她?
沈贵妃摸了摸她的脸,眼神苦涩:“姑母好些时候都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了,这些日子你总是躲着我,你可是恼了姑母?”
沈辛夷下意识地躲开,又皱眉:“姑母多想了,我并无此意。”
沈贵妃是真的颇疼爱这个侄女,瞧她这样,心里一堵:“你原来从不会待我这样冷淡,都是姑母的不是,我...”她说着一哽。
沈辛夷还小的时候,但凡宫里赏下什么上好的钗环首饰,新鲜吃食,沈贵妃总是第一个命人给她送来,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她也是头一个想着她。
沈辛夷想到此处,不由一叹,扶着她坐下:“我并没有生气,姑母莫要伤心,仔细伤了身子。”
沈贵妃抿了抿红唇,抬头看着自己侄女:“上回那事...素素你可是知道了?”
沈辛夷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闻言颔首:“姑母可是指的表哥唆使堂姐给太子下毒,然后把这事儿嫁祸于我的事儿?那我是知道了。”
沈贵妃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脸色有几分难堪,微微低下头:“你表哥不是有心的...”
她大概觉着自己这话实在苍白,又重重一叹:“你表兄也不是全为了自己,主要是为了咱们沈家,倘太子掌权,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咱们家,真到了那时候,你,你阿爷阿娘,还有你长兄和其余的堂兄堂姐妹,一个都保不住。”
她说完拿绢子擦一擦泪:“我在宫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些年,可宫中上下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齐皇后是什么样你也瞧见了,太子更是没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为了好好活着,你表兄也不会铤而走险,你以为害了你他不心疼吗?”
哀哀泣泣,着实让人心生怜意。
可沈辛夷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有侯府撑腰,她又盛宠不衰,宫里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齐皇后那点脑子,跟她比起来都不够看的,明明是八殿下陷害她,倒让沈贵妃说成了太子可恨,他们母子可怜,这本事果真了得。其实原来她并非不知道姑母是这样的人,只是不愿细想,现在听来当真是让人心寒。
她想知道沈贵妃究竟有何目的,于是也跟着做出一脸动容:“当真是苦了姑母和表兄了,我也知道您和表兄的难处,并不会怨怪,姑母今日叫我来,有什么要我能帮忙的吗?”
沈贵妃心里一喜,暗忖素素重情重义,果然心软。她做出一脸悲恸:“太子要置你表哥于死地啊。”
她见沈辛夷面露狐疑,继续道:“太子不知道从哪里捏造的证据,说你表哥和武将重臣勾结,准备不日就要呈给皇上。”
沈辛夷想到被陆衍戳晕那事儿,心里一动,面上疑色更重:“父皇又不是傻子,太子随意编造几句他怎么可能信?”她见沈贵妃面色一僵,沉下脸道:“姑母想让我帮忙,得跟我说清楚才行。”
沈贵妃踌躇片刻:“你表哥性子和善,最喜结交,所以结交了几个武将,那些人上赶着跟他攀交情,他也没法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沈辛夷不自觉学了太子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怕不止这些吧?”
沈贵妃一咬牙,要是素素不帮忙,这事儿过两天朝里朝外都得知道,所以她也没什么好瞒的,深吸了口气道:“当年太子势大,你表哥为了自保,得需要一个功绩来证明自己,所以他来南边...”
沈辛夷面色一冷,目光瞬间沉了下来:“所以表兄剿匪抗倭那些功绩全是假的?”
沈贵妃道:“那怎么会,他原也没想作假,只是架不住底下那些文官夸大其词,到皇上跟前胡吹一气,这才坑了你表兄。”
沈辛夷脸色难看,说来也是缘分,她上辈子的家庭也是军人家庭,她上辈子的祖父打过月本人,打过某党,参加过抗米战役,硬是把她养成军人鲁直刚烈的脾气,这辈子的家庭也是行伍之家,她这般脾性更是难改,还是周氏特地请了教习女官来,这才让她收敛起来,至少面上倒是名门贵女的做派了。
但本性难移,她生就是这样的脾气,最厌恶弄虚作假,武将和官场勾连,把军中风气搅的乌烟瘴气。这跟脑子好不好没关系,就算她现在脑子正常,也容不下这样的事。
沈贵妃没注意到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口气说完:“太子手里的物证,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后日就要呈给皇上,明日咱们动身启程返京,宫里必然忙乱,我想让你趁乱销毁那些物证。”
沈辛夷转身就走:“姑母另请高明吧,恕难从命。”
沈贵妃没想到一向敬爱自己的小侄女竟这么走了,她一怔,忙拦住沈辛夷:“素素!”
她咬了咬牙:“我本不想跟你说的,那些武将多是南方水师里的人,你表兄会结识那些武将,全赖你阿爷牵线搭桥,若是那些物证呈给皇上,你阿爷只怕也不能脱身!“
沈辛夷脸色豁然变了,沈贵妃侧头,避开她的视线:“素素,姑母不会害你,毁了那些物证太子最多罚你闭门思过几日。你以后能依靠的只有我和你阿爷还有你表兄,只要我们没事,你一日不会倒,若我们出了闪失,你以为太子会放过你吗?他巴不得早早取了你性命!
沈贵妃这话虽然直白,却还真有几分道理。
沈辛夷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沈贵妃又软了神色:“素素...这次全看你了。”
沈辛夷哦了声,推开门直接走了。
陆衍在席上已坐了许久,见她归来,蹙眉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辛夷哼哼两声,并不打算跟他说:“我半路去上了个厕所。”
陆衍觉察出她神色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却也没再多问。等沈辛夷走了,他才吩咐下去:“查查太子妃方才去了哪里。”
沈辛夷心怀鬼胎地吃完这顿饭,没精打采地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文昌帝命人卜出个吉时,就带人浩浩荡荡地走水路返京,沈辛夷一路上都满怀心事,陆衍难得跟她主动搭话都没听见。
他手指勾过她的下巴,让她直面自己:“你究竟怎么了?从昨晚上开始就心神不宁的。”
沈辛夷打开他的手:“好久没回长安了,有点太激动。”
陆衍眉梢一挑:“只是因为这个?”他顿了下,双目直视她,淡淡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告诉我’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沈辛夷瞧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躺下睡了。
陆衍垂下眼,眼底掠过失望和冷意。
好容易到了宁安码头,水上已经停泊了一艘气势恢宏,巨硕无比的三层楼船,楼船后面还跟着比一般船只稍大的两层船舶,文昌帝率众人祭拜过河神之后,便开始挨个登船。
沈辛夷的身份自然住的是三层楼船,她和陆衍才上船没多久,陆衍就被文昌帝叫去,再确认一遍返京的路线,她则命底下人把箱笼抬上来,把这些日子在船上要用的东西摆好,她站在门外指挥的时候,恰巧沈贵妃从这边路过,她给了沈辛夷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这才施施然跟她擦肩而过。
沈辛夷面色不变,有条不紊地让人把东西一一摆好,继而遣退了下人,自己在站在屋里把所有东西扫视了一遍。
她记得陆衍的公文专门有两个箱笼放置,她弯腰把两个箱笼拖出来,一一翻找,她本以为这等紧要的物证应该放在机密的地方,没想到就随意塞在箱笼的最底下。
她低头草草翻看了几眼,全然没有销毁的意思,随手又放回箱笼里。
这时门边传来一道声音:“既然找都找出来了,为何又放回去?水淹火烤,哪样不能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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