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突然低头过来,额头几乎跟她靠在一起,呼吸仅仅在咫尺之间。
柏溪怔了怔,有片刻矛盾,后来还是让开了,说:“你疯了,我为什么要让他在乎,我也根本不在乎他在乎不在乎。”
李珩扑了个空,还维持原本姿势,缓缓笑了笑,说:“女人,别再骗自己了。”
柏溪眉梢一挑,死死盯着他,李珩拍了拍她肩,说:“其实你一开始伪装得不错,我都差点被你骗了,但你现在可能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柏溪向着他瞪眼,说:“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珩说:“你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纪宁钧,很想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你看你来的时候,明明是很高兴的,现在一见到他就方寸大乱。”
“你少胡说了。”柏溪恶声恶气。
“你看,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李珩叹气:“我早应该知道这不过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小小情`趣,这么自负地参与进来的,最终证明不过就是趟了浑水。”
柏溪推他一把:“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总说爱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两个人完全是不欢而散,柏溪没打招呼就从李珩面前走过,追着一边侍应生去要酒喝。
三两杯下肚,胃里一阵翻滚,她整个人都烧起来,连手指头都冒着汗,却莫名觉得有一阵舒爽。
身边渐渐围上一些人,找她说话,跟她合影,还要不厌其烦提醒她:“纪先生也来了。”
最后有好事者,直接把纪宁钧引过来,大家指着纪宁钧笑起来,说:“太太在这边,还不快来陪着。”
两个人一直没公布离婚的事,此刻被强行凑回到一起,柏溪一时间十万分尴尬。
反观纪宁钧却很泰然的样子,向她点了点头就算是一个招呼。人群里这时钻出个尹慧慧来找他,他什么都没说立刻就跟过去了。
柏溪咬得后槽牙都快碎了,脸上的笑意早就挂不住,索性直接让脸黑到底。
旁边一群人完全不知好歹,向着柏溪开玩笑道:“纪总有这么漂亮的助理在旁边,纪太太平时应该头疼了。”
她一句话没说,冷哼着起身离开,视线却总忍不住往纪宁钧那儿飘。
尹慧慧今天穿了一条曳地长裙,平日里她总以职业装露面,今天换上华服居然也是前凸后翘,身材十分有料。
脸上的妆容一看就是精心描绘的,连头发都吹得一丝不苟。
丑小鸭果然变成白天鹅,曾经那个跟漂亮怎么都挂不上钩的人,现在终于也是闪耀全场的大明星了。
柏溪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酸,种种滋味冲得整个人都站不稳,连忙拿上手包往卫生间里冲。
卫生间里整面的镜子前,柏溪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脸。妆容完全花了,她索性直接卸了,连头发也一起扯乱松开。
柏溪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自己,陡然间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
明明几个月前,她还能平静地看着纪宁钧说再见,现在却似乎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无名火似的,只等着一个契机整个爆发!
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像个疯子似的往镜子上捶了几下,整个人都颤抖着,恨不得歇斯底里嘶吼起来,却又不得不顾及外面的人,忍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刚刚关着的门突然被打开,柏溪惊得看过去,预备整理下自己泰然走出去——
可这一眼,却让她更加惊讶。纪宁钧的脸自门后出现,他侧身进来,随即锁了卫生间大门,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松了西装外套上的扣子。
柏溪过了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你是不是昏头了,这里是女厕所。”
纪宁钧定定看着她,说:“我没走错,刚刚慧慧说,这边被人一直占着,我来看看是谁这么无聊。”
“……”柏溪像是突然就找到了那个宣泄口,提着裙子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
她一点力气都没收,纪宁钧疼得眉心一皱,却是没让也没还手,只是淡淡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暴力。”
柏溪咬了咬牙,说:“怎么了,见惯那个温柔体贴的小白兔,不习惯现在的这个我了吧?我一直都是这样,怎么你怕啦?”
纪宁钧淡淡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们都离婚了,我要是觉得不喜欢,就离你远远的好了。”
柏溪被他反将一军,一时间几乎哑口无言,她慢慢才点着头道:“原来这场离婚,最高兴的那个人就是你。”
她想到他方才与尹慧慧在一起时,两个人明明保持距离,但举手投足里都有说不出的一股亲密感。
柏溪问:“我是不是该祝你跟她好事将近了,怪不得你最近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原来是已经跟人心意相通。”
纪宁钧说:“我就是愿意做表面功夫,也没有人愿意接受。与其让人讨厌,不如就保持安静好了。”
柏溪气得肺都快炸了,说:“好啊,我简直求之不得,以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不用互相讨厌了!”
她跺着高跟鞋,准备往外跑,想起自己手包还在洗手台,又折返过去拿。
镜子里一个黑影闪来,她还没明白纪宁钧下一步行动,就被他从后紧紧抱着,几秒的失神,她剧烈挣扎。
纪宁钧死死搂着她腰,半点不让她动弹,呼吸如她一般剧烈,胸脯起伏地说:“别走,别离开我!”
柏溪根本挣脱不开来,只好用手肘狠狠撞他,轻笑道:“你不是说不喜欢,要离我远远的吗?现在又抱着我干嘛!”
“我是说不喜欢就离得远远的,可我没说我不喜欢你。”纪宁钧去吻她的脖颈,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一句告白让两个人都静了几秒,柏溪随即反应过来,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他这次没再紧紧抱着她,柏溪跟他面对面站着,两手不停打他:“你爱我,还跟你那个助理眉来眼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烦她?”
纪宁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拧着眉说:“我没有,我是故意的。”
柏溪再要挥出去的手,直接停在半空,她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是故意的?陡然间,她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