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皇后是为了皇嗣考虑。
洪熙帝正色道:“东宫搬去南京,其实是为了迁都一计。此乃国家大事,并非普通家事,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自省之,”
说完,就迫不及待摆驾长春宫。
张皇后看着丈夫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下绝望,为了牵制太子,连皇嗣都不顾忌了,那也是你的孙子孙女啊!
张皇后彻底寒了心,她把黄尚宫叫来,说道:“告诉胡尚宫,本宫答应她的条件。”
没得办法,洪熙帝冷落她,连东宫都要连根拔起,在细雪纷飞的天气里赶到南京!
夫妻反目,昔日跟随仁孝皇后奔赴北平城墙并肩战斗的好姐妹也决裂了,郭贵妃和滕王咄咄逼人。
郭贵妃对皇后和太子位发起了攻势。
张皇后是“打蛇少女”出道的,她才不会白白受委屈,蛇要咬她,啥都不说就是干,就先当年遇蛇一样,果断操起身边一根火钳打向蛇的七寸。
皇权的七寸就是让太子早点登基——这意味着要洪熙帝早点归西。
面对胡善围伸出的橄榄枝,本来张皇后还有些犹豫的,觉得此招太险,然而今晚洪熙帝对她和皇嗣冷漠的态度,最后一丝夫妻情分都没有了。
继郑和太监之后,张皇后加入了“反洪熙者”联盟。胡善围快把紫禁城墙角挖空了。
尚食局的新点心果然对洪熙帝的口味,瞬间半盘子没了,郭贵妃伸出素手,给洪熙帝倒茶,茶液居然是灰色,飘着奶香。
郭贵妃说道:“这是尚食局送来的奶茶,煮出茶汁兑了牛奶,加了糖,喝了暖胃,晚上不至于走了困。”
奶茶为了压住牛奶的味道,比清茶放的茶叶更多,当然会影响睡眠,不过洪熙帝吃喝完毕后,四大美人齐上阵,不可描述帮助消化,洪熙帝乐到极致,也累到极致,别说喝奶茶了,就是生嚼茶叶也能立马睡着。
洪熙帝在长春宫醉生梦死,东宫在秋雨凄凄中登船去南京。
洪熙帝安排胡善围和郑和太监重新修整南京皇宫,是因为他忌惮胡善围,觉得她在宫廷根基深厚,万一在暗地里使坏,防不胜防,还不如把胡善围安排到千里之外的南京,负责照料东宫,在他的眼线耳目下行动,然后和东宫一起沉沦下去。
为了监督东宫和胡善围,洪熙帝要一个凌驾在锦衣卫之上的特务组织——东厂,以保护之名,跟随东宫南下。
为了做出从云南到南京的假象,胡善围必须离开北京,提前到南京旧皇宫等候东宫一大家子人,已经偷偷和分布各处的两万八千幼军建立暗线联系的沐春回到北京,负责联络张皇后等内线,盯住洪熙帝。
万事俱备,就等洪熙帝在黄油曲奇和奶茶的帮助下投向死亡的怀抱。
第292章暗不宜近嫔妃,太子不宜离左右
南京旧宫。
由于大明南京和北京两个都城并立,两套完整的中央领导班子,一个打酱油一个干实事而已。南京旧宫虽然没有主人,但一直有留在南京的旧宫人们打理,起码拎包入住是没问题的。
只是,人给房子注入灵魂,再华丽的宫殿,再精心的维护,四年没有人住,很快就失去了生气,垮得厉害。就像前期疯狂注射玻尿酸的脸,一旦停用,整张脸垮掉,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刚好此时又是万物萧瑟的初冬季节,雨夹雪,连菊花都挺不住了,满地黄花堆积,清清冷冷,凄凄惨惨,怎一个衰字了得!
东宫一家子就在这种凄凉的情景下搬到了旧宫的东宫。刚刚安顿下来,太子朱瞻基就奔赴凤阳老家,先祭拜祖陵,把家室都托付给了岳母胡善围。
都是过来人,一看朱瞻基和阿雷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胡善围心如明镜,“太子尽管放心去,这里有微臣安排,定能保东宫妥当。”
来之前,张皇后已和太子密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等洪熙帝传来“好消息”,太子有东厂的人监视,该拜的坟头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就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临行之前,孙良娣捧着一套护膝,挺着微凸的小腹话别太子,“天气湿冷,祭陵要经常跪拜,殿下小心寒气入体,这对护膝是妾身亲自做的,妾身手艺简陋,还望太子莫要嫌弃。”
太子收下护膝,“以后不要再做了,孙良娣安心养胎便是。”
“嗯。”孙良娣摸着小腹,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说道:“殿下,妾身其实是皇上派来东宫的耳目,妾身早年跟随彭城伯太夫人身边时,父亲就暗中投靠了还是太子的皇上,皇上许诺,将来妾身参加选秀,一定会帮妾身嫁入皇室,父亲只是永成县一个小吏,连官都不是,指望妾身攀龙附凤,将来飞黄腾达。”
“但是,殿下……”孙良娣走近过去,抱着朱瞻基的胳膊,“妾身从小就仰慕殿下,妾身出身卑微,第一次跟随彭城伯太夫人进宫时,殿下与太子妃还有汉王世子堆一个雪兔子,汉王世子误以为妾身是宫女,要妾身把他和荷包里的金珠和宫人一起分,妾身尴尬,恨不得钻进雪堆里。是殿下认出了妾身,化解尴尬。”
朱瞻基目光惆怅,他们三人堆雪兔子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年是童年的结束,从此以后,他们三人就各有心事了,再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玩耍过。
孙良娣垂目说道:“妾身有自知之明,知道殿下对谁都和善,并非只是对妾身一人,但是对妾身而言,出身卑微,终年半主半仆的跟随彭城伯太夫人身边,被京城豪门贵女鄙视,不屑为伍,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真正融入京城名媛的圈子里。”
“殿下能够记住妾身的名字、帮妾身解围,妾身一辈子都记得殿下的恩德,妾身因‘选秀畎亩,联姻民间’而一夜之间飞到枝头,被抬进东宫,这六年来,从来没有真的出卖过殿下,所有传到皇上那边的消息,皆不痛不痒,为应付皇上而已,如今妾身已经有孕,纵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打算。”
孙良娣从袖子中取出一本薄薄名册递给太子,“这是妾身这些年收集的皇上耳目名单,有东宫的眼线,也有安插在坤宁宫皇后那边的,但愿能够帮助东宫渡过危机。”
孙良娣献出了投诚的投名状。
果然如张皇后所料,用孩子将孙良娣捆绑在东宫这条船上,立场自会改变,孙良娣对太子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爱护,这都不重要了,利益捆绑比虚无缥缈的感情更可靠。肚子里的孩子是活生生的,投名状上头一个名字就是太监王振,这个名册也是真的。
这就足够了。
朱瞻基将名册交给阿雷,“虽如此,也不能完全相信孙良娣,一应晨昏定省都免了,尽量不要和她相处。你如今身子日渐沉重,这一胎怀相不好,还舟车劳顿,在东宫好好休息,把名册交给胡尚宫,她自会有所安排。”
身在皇族,朱瞻基不得不多留心眼,孙良娣若生女还好,若阿雷和孙良娣都生儿子,孙良娣只比阿雷的孩子小三个月,嫡子和庶子年龄相差如此之小,将来必有隐患……
朱瞻基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孩子还没出生,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作为一个父亲去爱孩子,相信孩子,而是防着孩子们。
那么,我和父皇有什么区别?我没有权力指责父皇,等我当了皇帝,或许我比他还过分。
原本,朱瞻基还不理解阿雷突然的转变,觉得她断的太快,太绝情。
如今,连朱瞻基都佩服阿雷的理智了。
生在帝王家,这是躲不开的命运。
婆婆张皇后说的话都开始灵验了,阿雷对孙良娣的投名状并不意外,说道:
“我知道的,你放心去凤阳祭陵,莫要被人抓住不孝的把柄,往东宫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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