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沐昕从中窥探出了真相,越发觉得大哥和胡尚宫之间情意恐怕早就滋生了!
沐昕八卦之魂燃烧了,坐立不安,彻夜难眠。
如今神似沐春的中年油腻男人已经跟随南征军开拔,不好查验;胡尚宫如今的地位,沐昕不敢得罪;疑似大哥私生女的阿雷身居后宅,他一个鳏夫不好主动接触一个小少女,有碍他和阿雷的名声。
这个八卦就像一团布满了尖刺的刺猬,沐昕无处下口。
沐昕贴饼子似的在床上正反滚了一夜,终于想到一个能够保护自己,还能求证猜想的方法:直接问远在云南的二哥沐晟,从那封“不要探究!”回信的内容、以及胡尚宫在云南生活过的痕迹来看,二哥八成知道真相。
而且都是一家人,这个惊天大秘密是可控的。
沐昕写了一封密信,派亲信紧急送到昆明。
送出家书,沐昕浑身轻松,继续暗中关注阿雷。
五天后。
朱瞻基早早在阿雷预定过眼镜的洋货铺子外头蹲守,他晓得阿雷着急取眼镜,定不会推迟,只是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来。
为了隐蔽,朱瞻基坐在洋货铺对面酒楼二楼包间里,等着阿雷出现。
朱瞻基刚刚吃了一只蟹黄包,就听见外头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间视线最好,我就要这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驸马沐昕。
朱瞻基:不可能这么巧合,一定也是来蹲守阿雷的!呸,不要脸!
店小二歉意的说道:“不巧了,这个包间已经有了客人。”
沐昕说道:“要他换一换,我出十倍价格,把差价赔给这位客人。这是你的赏钱。”
“这……”店小二暗中颠了颠赏银的分量,进去和朱瞻基协调,说了沐昕丰厚的补偿条件。
屋子隔音不好,朱瞻基不想暴露自己,于是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滚”字。
店小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俺不识字。客官您有话直说。”
朱瞻基无语片刻,只得低声说道:“不换,多少钱都不换,要他滚。”
店小二只得出去传话,恋恋不舍的把赏银还给沐昕,“客人不肯换。”
沐昕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了隔间。
刚才店小二进来传话,朱瞻基稍有分神,没有盯住对面洋货铺,而阿雷心急取眼镜,店门刚打开就进去了,那时朱瞻基正在写“滚”字,两人完美错过。
所以,等朱瞻基再看对面,打算换一个地方蹲守时,阿雷已经付了尾款,拿着眼镜出门了。
朱瞻基连忙跑出去,起身的时候顺手拿起桌上摆着各种调味料的香油瓶,开门,听着隔间响起推动椅子的声音,他晓得沐昕也在窗户看到了阿雷,也要去追阿雷。
小鸡哥小鸡肚肠,名副其实。
小鸡哥冷冷一笑,把香油洒在隔间门前,然后飞快下楼。
刚跑到楼下楼梯口,就听见楼上姑父“啊啊啊……轰!”的摔倒声。
该,谁叫你老牛想啃嫩草,阿雷是你是亲侄女啊,我的好姑父。
沐昕脚下有油,且已经狠狠摔一跤,应该不能走快。
朱瞻基一瓶香油解决了姑父,不紧不慢的去追阿雷。
阿雷并没走远,她现在失业,无所事事,信步乱走,不知不觉老马识途似的,又走向通往宝船厂的路。
唉。阿雷心中一叹,止步,刚刚转身,和朱瞻基打了个照面。
“阿雷妹妹,我今天是想和你陪个不是,我那天说话太冲,我错了。我还不该骑马追你,害得你丢了眼镜。”
朱瞻基吸取前两次血泪教训,先道歉再说,不要被其他人、其他事干扰,乱了阵脚,忘记了自己的目标。
这一招开门见山果然有用,朱瞻基诚恳道歉,阿雷不是小鸡哥这样小鸡肚肠,今日重逢,绝非凑巧,小鸡哥一定在洋货铺子外头等她了。
看在他的诚意份上,阿雷面色稍缓,拿出新买的眼镜晃了晃,“没关系,我已经得了一副新的,和姐姐送给我那副差不多。”
朱瞻基说道:“那天在洋货铺子遇到你,我原本是想找一副相似的赔给你。不料姑父在场,你又自己定了一副,我就说了谎。”
小鸡哥这个人从小就是别扭性子,心口不一,心肠真的和小鸡一样,无数个弯弯绕绕,和他说话累得慌。
今日他两句话都直抒胸臆,实属罕见,阿雷惊讶的看了看天。
朱瞻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是要下雨了吗?”
阿雷笑道:“我是看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难得有想什么说什么的时候,就像朱瞻壑一样了。”
怎么又是堂弟?怎么把我和堂弟一起比较?我和他才不一样……我——
朱瞻基猛地想起他和阿雷闹不愉快根源是什么:就是水坑弟弟,那天他因阿雷说水坑弟弟“总是过得很轻松的样子,整天嘻嘻哈哈的”而恼怒,觉得阿雷喜欢堂弟不喜欢自己。
停停停!朱瞻基暗自告诫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不能被蜇得满头包才后悔莫及,先稳住阿雷妹妹再说。
朱瞻基强忍争辩“我和弟弟不一样”的欲望,尴尬的笑,“你原谅我了吗?”
目的,注意目的,不要较真。这又不是朝堂上因政见不同而辩论,争赢了有什么用?
屁用没有。还闹得不欢而散。
阿雷爽快的一挥手,“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要想的太严重,我没有那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