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这个毒妇!都是你在家里折腾善围,逼得她离家进宫,我要休妻!”胡荣将陈氏往房里推,转身去追女儿。
陈氏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
陈氏捧腹大叫:“我要生了!胡荣,你要儿子还是要女儿?”
胡荣的左脚都跨过了门槛,闻言,顿住了。
胡善围轻叹一声,心中再无挂碍,上了马车,说道:“走吧。”
人人都说人生得意,莫过于金榜题名,一日看尽长安花,可是金榜题名的胡善围此刻只觉得悲凉。
马车停在皇城西安门,入选的四十四个女官列队进城,胡善围没有鞋子,她在马车里松了松腰带,放低了裙子,用宽大的马面裙裙摆盖住只穿着布袜的脚面,还故意站在队伍的最后排,以掩盖尴尬。
白雪柳絮飞,红雨樱花坠。杜鹃声里又春归。胡善围就在这样的春景下进宫当女官。
但她无心看皇城的风景,为掩饰裙下的光脚,她尽力用小碎步紧跟着队伍,连迈开步伐走路都不能,任凭白的柳絮和红的樱瓣拂面而过。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未来大明王朝换了五代帝王,她都是皇城的女管家,她将掌控明朝五代宫廷。
谁曾想,大名鼎鼎的胡尚宫初进宫时,连一双鞋都没有?
从西安门走到内府,要在奶子府等候搜身,才能进入后宫。
胡善围站在最后,她的脚很疼,从西安门到内府的距离,相当于一条成贤街,布袜已经磨破了,脚前掌磨出了水泡。
有人朝她扔石子,石子砸在裙摆上,胡善围看过去,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是那个穿着襕衫的白看监生,他站在廊下,朝着她挥手,手里提着一双长靴。
这里是皇城,他怎么进来的?
胡善围不敢动,那白看监生捡起了一块大石子,又要往这扔。
胡善围没有办法,只得快步走过去。
白看监生把长靴放在地上,一言不发,做了个穿鞋的动作,然后就走了。
胡善围穿了靴子,赶到队伍后面,心想这监生进宫,就像进自家菜园,还能顺便给她带一双鞋子,他究竟是谁?
第5章逃学
奶子府。
四十四个女官,每十人一组,搜身检查,胡善围因鞋子的风波站在最后,是最后四个人。
巧了,那个对她的冻疮刨根问底的广州人陈二妹也被选中。
先搜随身携带的包袱,胡善围净身出户,身无长物,只有一个贴身荷包,荷包里放着一枚铁军牌和一瓶冻疮膏。
搜检的女官问:“就这些?”
胡善围:“是,就这两个物件。”
这姑娘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寒碜的新女官了,连像样的行李都没有。
女官打开白瓷药瓶,闻了闻,“这是什么?”
胡善围摊开双手:“冻疮膏,医手的。”
已是春天,天气渐暖,冻疮面积萎缩大半,但小指和无名指还没褪,像两根晒蔫的胡萝卜。
女官说道:“药物是违禁品,由宫中司药局统一采买,不能私自拿进宫。你以后效命宫廷,生老病死都由宫廷承担,会有司药局的医女为你开药疗伤,不用担心。”
女官将药瓶弃之竹筐,筐中各种违禁物件快堆得冒尖了。
第二件是一枚铁军牌,女官念出了刻在上面的文字,“金吾后卫,百户,王宁。王宁是你什么人?”
金吾后卫是都城里禁军,大本营就在北城严家桥以西。
胡善围眼皮一跳,说道:“他是我未婚夫,在朝廷第二次北伐中战死沙场。”
这次选中的四十四个女官,一大半都是寡妇,有一个还是七品的诰命夫人,胡善围这种未嫁的望门寡不算稀奇。
女官在名册上登记过,将铁军牌还给胡善围,“可以了。”
胡善围将军牌放进荷包,旁边的广东人陈二妹所带的大包袱几乎是她身材的一半,衣物首饰,文房四宝等,还有一包尚冒着热气的梅菜鸭油烧饼。
“入口的食物不能带进后宫。不仅仅是你们,就连诰命夫人也不能带食物进后宫。”负责搜检的女官首先将烧饼拿走,欲丢弃之。
陈二妹急忙说道:“这个是我在南京最喜欢吃的东西,丢了好可惜,我能就在这里吃了吗?装在肚子里,不算违禁吧?”
女官觉得有趣,把烧饼一推,“你吃,但是不能耽误大伙时间,一盏茶之内吃完。”
陈二妹两口就解决一个,吃到五个时,噎住了,捂着脖子要水喝,好容易用茶水顺下,油纸包里还剩下最后一个,而陈二妹已经开始反胃打嗝了。
女官正要扔掉油纸包,打嗝的陈二妹流露出可惜的表情。
“我来吃。”胡善围拿起最后一个,三口吃完。
陈二妹道谢,胡善围说道:“我正好有些饿了。”
小宫女将最后四人分别送进一个个隔间,两个老宫人命她解开发髻,用梳篦通头,以防有人在发髻里藏东西。
眼睛,嘴巴,连耳朵眼都细细看过,末了,还命她脱光衣服躺下,检查私密处。
胡善围本能的反抗,老宫人说道:“得罪了,以前有女刺客在私密处藏巨毒,差点害了皇上,以后进宫服侍宫廷的宫人和女官都要过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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