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出事了?
沈晏清急匆匆起身,走到走廊尽头,卫生间门上红色的朱漆掉了一大半,斑驳成了一块一块的,一只手推上去纹丝不动。
谢景,你在里面吗?
谢景的声音传出来:没事,顺手把门锁了,我马上就出去,你先回去。
忽然咚一声闷响,接着叮铃一声,什么细小的金属物掉在瓷砖上的声音。
没事个屁,沈晏清一脚把门踹开了。
门插关上挂着门框上的半腐烂的木屑。
地上躺着三个人,还有一把带血的小刀。
谢景反应快,在人扑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没伤太狠,刀锋只在谢景的小臂留下了一道五六厘米的划痕,不算深,但是在滴答滴答往下淌血。
沈晏清快要气炸了,他走进去,拉开谢景,目光扫向了地上的三个人。
三人这才看见走进来的沈晏清,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第50章
这两天天气好,谢景没穿的太厚,衣服也比较宽松。
谢景的袖子划破了,上面蹭了不少血迹。
沈晏清握住谢景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袖子挽起来,伤口就露了出来。
刀伤在手臂的外侧,五六厘米长,对外渗着血,白皙的皮肤上几道蜿蜒曲折的血痕格外触目惊心。
血珠说着手臂上的血痕,一滴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沈晏清的心口上像是是有团火在烧,烧的他神志不清,心肺化成了一团,双眼都是热的。
沈晏清没使劲,谢景一扭手就挣脱了,他把受伤的手臂收了回去,随口道:小伤,没什么事。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晏清扭头一看,后面俩小混混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盯着门口,准备趁人不备,从踹破了的门口溜之大吉。
几个人一撞见沈晏清的目光,一哆嗦,一屁股又摔回地上。
沈晏清弯着眼角,和蔼又可亲:要去哪啊?
他的眼毫无笑意,感觉比背后沾了水的瓷砖还凉,令人心惊。
穿黄校服的小混混刚才屁股还摔得火辣辣的疼,现在瞬间遍体生凉。
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黄校服曾经在沈晏清脸上见过一次。
沈晏清只觉得这三个人眼熟,但是叫不出来名字,知道他们是邓哥的小弟。
邓哥在一中附近横行霸道,本命却非常文艺,叫邓思帆。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估计没几个不认识沈晏清的。
那时候沈晏清还不叫七爷。
他初中也不是在阳城上的,高一才转过来了半学期,除了石旭之外,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放学下课独来独往,连个伴也没有。
校园周边几乎都有这样的传统,几个小流氓把胆小懦弱的新生堵在没有人的巷口,面容狰狞地伸手讨要保护费。
一中建的早,坐落在闹市的老城区,周边鱼龙混杂,这种现象层出不穷,受欺负的学生精挑细选,自己也不说,连学校也不好管理。
游荡在附近的小流氓看人的眼神儿极尖,专挑默默无闻的高一新生下手,下手之前还要谨慎观察几天。
他们盯了沈晏清两天,确定他出手大方,还独来独往,简直是人傻钱多的最佳典范。没两天就忍不住把人堵在路上,笑嘻嘻地伸手要钱。
结果踢到铁板一块,光荣的铩羽而归。
这帮孙子都有个光荣的传统。打了个孙子来了儿子,打了儿子来了老子。想着有靠山,一层层的往上告状。
没过两天,邓哥亲自带着十几个人把沈晏清堵在路上,准备狠狠教训他一顿。
那次黄校服也在,他永远记得那天,他们去了十几个人。这个小崽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下手又狠又准,十分钟之后,一个不落的躺在地上哀嚎。
当时沈晏清一只脚踩在邓哥的肩膀上,弯下腰,笑着问他,不是要收保护费吗,要收多少?
他的手上有带血的擦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来自地狱的俊美修罗。
所有人都躺下了,他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个冰棍,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嚼完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沈晏清一战成名,之后再一中一呼百应,这群小流氓欺软怕硬,邓哥见沈晏清就像老鼠看见猫,屁都不敢放一个,绕着路走。
这段时间,是邓哥纵横一中以来最屈辱的时刻。
不过还好时间不长,第二年开学,沈晏清又转学了,销声匿迹了。
黄校服抖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到了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邓哥和他说就教训一个书呆子,手上弄点伤,不能写字了就行,这还不简单。
结果那书呆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揍人这么猛。最要命的是,七爷竟然也在这,他俩看起来还认识。
太晦气了。
黄校服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打着哈哈:就活动活动,活动活动
谢景!门口围了两三个人,有人开口喊道。
刚才踹门的巨大声响在腾飞园里余音绕梁,现在园子里挺空,看热闹的也不过寥寥。于光曲就是刚才抱怨厕所锁门的同学,听到动静赶紧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盯着谢景的手臂震惊道:你手怎么了
谢景看了一眼,摇头:没事儿,就被人划了一下。
沈晏回过头,把似笑非笑的神色收一收,对来了的同学解释道:有人在学校里带刀伤人,谁去办公室叫个老师过来。
我去。有热心群众扭头就往教务处跑。
沈晏清又道:我在这里看着,不让他们跑了。谢景快去校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
谢景把手臂抬起来,看了一眼。虽然看着还挺吓人,但是实际上和割伤差不多,而且也不是很深:不用吧,包一下就好了,我记得体委那里有纱布和碘伏。
沈晏清摇头:谁知道刀上有没有淬毒。
门口的围观群众噗嗤一声笑了。
于光曲自告奋勇:对呀!这么长的一道口子,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景扫了一眼附近,门口还有俩人,看住地上躺着三个半残,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谢绝了于光曲: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这里盯着他们。
说完,谢景转身往门外走,门口的几个人自觉让路。
谢景一出门,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他又抬手看了一眼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谢景倒抽了一口凉气,其实还挺疼的,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不能露怯。
他猜测沈晏清等下肯定要去校医院找他,从体委挂在外面的小袋子里摸出纱布简单包扎一下,乖乖去校医院了。
谢景一走,围观的几个人看完了热闹,没有瞎掺和的心态,也散了,卫生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沈晏清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胸漫不经心道:说吧,你们为什么在这?
黄校服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七爷,你大人有大量,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
沈晏清笑了:工作?那你们的客户是谁?
黄校服讪讪道:我就是一个办事儿的,咱也不知道呀,邓哥他没告诉我。
不知道?沈晏清,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发出两声脆响,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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