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凶手就被押到了所有人面前。

西欧罗只看了她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变种人，十五六岁左右，还未成年，双腿残疾，鼻梁上印着浅浅的雀斑，嘴唇单薄，眼睛明亮，身材娇小，身上还有股柠檬汽水般的味道，清爽微甜。

她叫薇薇安·怀特。

多么巧合。

她是个澳大利亚人，九岁的妹妹就丧生在几天前的那场□□之中，一同失去的还有身为学校老师的父母和所有朋友。

事发那天她感冒在家，请了病假，恰好躲过一劫。

西欧罗在去澳大利亚那天，遇到了在学校门口默默向上帝祷告的她，还和她说了几句话。

您会为我讨回公道吗？那天下午，迎着暮色，薇薇安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她尊敬崇拜的领袖，像是绝望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束光，只能强忍着泪意问道。

西欧罗却不敢回答她的问题，只好落荒而逃。

您会为我讨回公道吗？薇薇安狼狈地跪在地上，身旁的地上扔着一把玩具般的塑料小手/枪，3D打印出来的玩意，只能开一枪就会炸膛报废，她害怕地抬起头来，眼神却坚定，虽然那天您没有回答我，但我心里却以为，您一定会的，因为您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变种人，因为您永远会为我们的命运而战，您是我们的战士，是我们的国王。

科特攥着西欧罗的袖子慢慢松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摄像机关掉！！！负责安保的警卫队长大声吼道。

手下却没有人愿意挪动脚步，他们的眼神都被这个单薄如纸的金发姑娘吸引了。

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们一样，这个女孩的悲伤与愤怒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人挪不开眼睛。

西欧罗几乎想扭过头去。

这个姑娘之所以能走进会场，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允许。

就在他一个个约谈变种人兄弟会高层领导的时候，有一个人说，学校事件的受害人愿意来到现场，表示自己的宽恕，这或许会对缓和人们愤怒的情绪有所帮助，西欧罗当时没想太多，当即答应下来。

这个单纯的姑娘被人带到了这里，被那位心怀鬼胎的变种人三言两语挑拨起来，当成了枪。

她也正是把那把小塑料枪藏在了轮椅下方，带进了会场。

无论她的行为成功与否，这种场景，这样身份，在全球的直播之下，都是对万磁王对变种人统治合理性的致命打击。

而她自己呢，将永远背负着杀人未遂的罪名。

西欧罗的表情沉静下来，脸上再也看不出悲喜：去把摄像机关掉。

薇薇安哽咽了好一会，此时也着急起来，她努力用腰肌与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情绪已经沸腾到了顶点，目眦欲裂地怒吼着：你凭什么？！

不帮我们讨回公道也就算了，你凭什么代替我们去原谅那些畜生！

你凭什么啊？！

面对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六，体重不到一百斤的女孩，却没有一个敢说话。

摄像机啪得一声黑掉，通过电视和手机观看直播的人屏幕骤然黑掉，他们盯着黑掉的屏幕，久久不语。

而随后，在网络上，这件事的讨论度到达了顶峰。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在讨论，就连在餐桌上也不例外。很多变种人将女孩的形象纹在身上，当做自己在社交网络上的头像，制成传单在大街上分发，甚至当做游/行时的旗帜，而游/行又很容易发展成当街暴动，流血、冲突和死亡每天都在发生。

女孩按照法律被抓到了监狱里，却被当成了英雄对待。

西欧罗当即处置了那位暗中作梗的变种人兄弟会高层，狠狠弹压了内部的不满情绪，又处死了一群对普通人类展开屠杀的典型。

但他知道，经过这么一闹，微弱的和平机会已经从他的手指缝中溜走了。

有了第一次刺杀，第二次、第三次刺杀也随即到来。

事情飞速发酵，一个星期之后，就连他待在最安全的沙漠基地中，也会有人试图从内部突破，杀了他这个独/裁者，更别提在他出行的时候。

本来就有异心的艾玛又叛而又叛，干脆出去自立门户，连一言半语都没有留下。

西欧罗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威望，他像历史书中的末代君王一样，躲在自己的小小宫殿里，无论做出什么，都很少有人在响应他的号召，孤独又无力。

神像坍塌，那些信众也当他这个旧神已经死了，惶恐又愤怒地另寻新神。

他陷入了一种极端自责与愧疚的情绪中。一次又一次，他在这个世界中把事情办砸，他顶着别人的身体，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得到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第一支哨兵机器人军队，也在装备完毕后走上了战场。现代社会的生产力确实让人瞠目结舌，这只由纳米分子与生物科技打造的冷血军团一登上战场，便力挽狂澜，收割着变种人的生命。

基地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渐渐的，便只有科特与十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守在身边，基地里的很多区域因为没有人手，也封存了起来，这里空洞洞得像个鬼城，就连前一阵来往不断的刺杀事件也消失了。

人类与变种人忙着自己的事情，好似已经把他遗忘了。

每天晚上，科特都会尽忠职守地为他汇报今天哪里又爆发了什么样的冲突，死了多少人。

一个月的时间快要到了。

西欧罗做出了一个决定。

科特，在遭受了打击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自己为自己穿戴好衣服后，居然有些微微喘气，西欧罗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薇薇安还被关在监狱里吗？

科特点点头：前一段时间很多人都想救她出来，但最近已经没人来这片沙漠了。

是啊，他们都太忙了，西欧罗朝着对面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眼神安静，带我去见见她吧，我有话要说。

科特不再多说，直接为他带路。

薇薇安在监狱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即使多日不见太阳，毕竟还年轻，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看见西欧罗走进来，女孩闭上眼睛，扭过头去，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西欧罗艰难地弯下腰来，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

女孩冷漠地拍开他的手。

西欧罗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来求你的原谅的，我没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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