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离见孟航一都上去了,便也没说什么。
入轿,起轿。
轿夫抬轿四平八稳,这车内甚至还烧着什么不知名的香料,香得厉害
大约走了一刻多钟,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江映离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睁眼,掀帘下轿
光线略有些刺眼地从头上撒下来,只见宁静渡口,碧水荡漾中,竟只有一条船停在渡口旁边。
白云渡竟真是个渡口!
莫司问一身滚龙便服,在那渡口旁一株大树下摆了张梅花桌。
桌上有一张棋盘,人间的帝王正执子踌躇。
江映离走至梅花桌旁,道:皇上。
只点头示意,却没有同凡修一般的恭敬。
莫司问倒也不恼,反而抬了抬手,请他坐下。
江映离未曾入座,单手负后,神情平静地道:皇上邀我师徒前来,可有什么要事吗?
莫司问将手上的棋子丢入了棋瓮,道:映离仙君,久仰大名。
身份被戳穿,江映离神色变也没变,只仍神情淡淡地注视着他。
莫司问的目光仿佛带刺,从他眉眼往下,细细地打量着。
孟航一已下轿来到江映离的身后,小声地道:师尊?
江映离道:航一,我与皇上有话要说。
孟航一看了莫司问一眼,低声道:那,弟子告退
莫司问眼瞧着孟航一离开,不由笑道:映离仙君遣走自己的徒弟,难道还怕朕吃了他不成?
江映离不答只道:皇上请我师徒,其实,想请的就只我一人吧?
莫司问站起身,道:看起来映离仙君心中早有猜测,你倒是说说,朕单请你来,是想干什么呢?
江映离却不愿和他打什么机锋,直接道:皇上既已请了我来,我不必猜,皇上就会告诉我。
莫司问轻笑了一声,拂乱了桌上的棋盘,道:映离仙君,朕的国师,可是你的高徒?
江映离眉心一跳,没有回答。
莫司问道:那国师既是你的高徒,想来朕请你,也没什么错了。
江映离皱眉道:皇上有话直说吧。
莫司问道:朕要办一场祭祀,这主持祭典的人让国师来当并不妥当,思来想去,映离仙君在阎浮提的名声向好,若是让仙君来主持的话
江映离直接打断他,道:我已久不入俗世,皇上这差使还是请别人来办吧。
莫司问把棋盘上的黑子都丢入了黑色的棋瓮,竟是嗤笑了一声。
映离仙君此话,倒不像是个得道高人。
江映离没有说话。
莫司问便又道:不入俗世,如何修行?难道映离仙君的修行,就是日日打坐,枯坐在一团精致的蒲团上?
江映离道:入世为修行,静坐亦为修行,皇上身上煞气太重,若不将这煞气除去,恐怕难得善终。
莫司问故作吃惊地道:朕好心好意请仙君办事,怎么仙君还咒我不得善终呢?
江映离蹙眉道:你印堂发黑
莫司问一下子就打断了他,摆了摆手,道:仙君,我对你的徒儿有意!
江映离心头一紧,原先要说的话一时竟都忘了。
莫司问目光竟带了些温柔,道:虽然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他。
江映离闭了闭眼,才道:皇上年纪轻轻,这等私密事,不该和一个没同你见过几面的人说。
莫司问道:我虽未与仙君见面,但仙君与我国师的关系,我却好奇很久了他目光微沉,忽然便道,仙君,你上过他了么?
江映离立刻被激怒了,道:君子非礼勿言,皇上此言是否过于肮脏了些?
莫司问道:朕不过随口一问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却似乎很是心不在焉
朕知道,朕不应该对他动心,何况,朕连他真容都还未曾见过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朕越想压抑住对他绮念,这心里就越忍不住地想。他转看了江映离一眼,忽地道,我还以为他被什么人□□过,如此能蛊惑人
江映离冷冷道:皇上便是这么说自己的心上人的吗?他毫不客气地道,既无要事,那我师徒便先告辞了!
莫司问倒并没有拦他,只是挽留了一句,道:还请仙君好好考虑一下祭祀的事,此事,说起来也关乎阎浮提人间的运道啊
江映离浑身冒寒气地从小皇帝那儿过来了。
师尊?孟航一朝莫司问的方向瞄了一眼,有些疑惑莫司问对江映离说了什么。
他方才一直都在暗暗关注着江映离这边。
修行者耳聪目明,似他这等修为,其实也能听到一两句。
然而江映离一声不吭,也未管那些轿子侍从,只拉着孟航一,带着他离开了白云渡。
孟航一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因江映离面似寒冰,他就没敢问。
顺着海岸线走出约莫半里,江映离停下了脚步。
孟航一道:师尊,我们不回那庄子了吗?
江映离沉声道:回!
孟航一道:那
江映离忽地扭头问他:你可带了联系你师伯的传音玉玦?
孟航一连忙把自己腰上的传音玉玦扯了下来,递给了江映离。
江映离将一道灵力注入玉玦,玉玦嗡嗡旋转,不一会儿,那头便传来了声音。
航一,你们到哪儿了,师弟在你身边吗?
江映离道:师兄,是我。
尹剑持吃了一惊,道:师弟?他几乎是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出了什么大事吗?
几个师兄弟出门,唯独江映离最不喜欢联系门派。
江映离太独了,一旦求助,尹剑持甚至怀疑天都要塌下来了!
江映离道:太衍在小义州有多少弟子?
尹剑持道:有不少,怎么了,你们那儿出了什么事?
江映离道:帮我查一查这人间的帝王。
尹剑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查谁?
江映离道:莫司问!
尹剑持皱眉道:太衍向来不干涉人间
江映离沉声道:但恐怕人间的掌权者已然出事!
莫司问方才分明是故意想激怒他!而他激怒他,为的只可能是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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