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姜拂黎正在和长丰君说话,浑天洞一战过后,小兰儿昏迷至今,她灵核被江夜雪夺去,又被施做了傀儡,小小一具躯体承受了太多的苦难。长丰君因此悔恨不迭,这些日子也为女儿的康健操碎了心,他拉着姜拂黎不停地说些什么,但姜拂黎始终淡淡地,只回个一两句,最后干脆抽袖子走人。
只是他与长丰君言语之间,他递给长丰君的一小粒驱魔药不慎掉在了地上,长丰君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伤心至极也不想管自己的死活,根本不理会这一枚驱魔丸滚到了哪里。
姜拂黎扫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和他啰嗦,只替他把药从地上拾了,长手指一推,放回筵桌前,而后管自己转身去到下一桌。
可目睹了这全程的墨熄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尚未想清楚是哪里怪异,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直觉先爬了上来。
他盯着姜拂黎看,瞧不出任何异样,但就觉得似乎有一个很重要也很浅显的东西错了,只是他一时竟想不起来。
姜拂黎不对劲,有一点非常不对劲,到底是哪一点
正当他皱眉深思时,忽听得一个飘忽幽冷的声音在金銮大殿门外响起
放下你们手中的药。都别吃。
众人一怔,齐刷刷地向门外看去。
但见一个宝蓝色华袍的男子慢慢地拾阶而上,眉眼似狐,神情恹恹,他看上去非常虚弱,但至少是能走能动,也神智清明的。
有人惊嚷出声:哎呀,望舒君?!
这个缓步行来的男人,不是传言中命悬一线重病难愈的慕容怜,又是谁?
第179章宫
大殿内一时寂静如死,唯独那些高照的缠龙纹蜡烛还在张扬地燃烧着,映亮每一个人的脸。慕容怜慢慢地从阴影里行出,步入殿内,在目光之海的中央站定。
抬脸,三白桃花眼幽冷地望向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君上。
王座上的男人却没有在看他,而是用一种近乎可怖的眼神盯了神农台的大长老一眼,而后才转过来,与慕容怜目光相接。
明明是如临深渊的一张面容,却还勉强铺上一层热络,几分关切,笑道:望舒君身体有虞,怎的还来赴宴?
慕容怜淡道:托君上的福,已大好了。
说罢便又对众人道:放下你们手里的药,那不是解药,是毒药。
众人悚然皆惊:什么!?
君上沉默片刻,眼波黑沉,而后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神农台长老过去搀扶慕容怜:陈长老,望舒君这些日子总说胡话,你这当主医官的,也不知道将他看仔细了。还不快带他下去休息?
啊陈长老愣了一下,忙颠颠地下去,是,望舒君您病得都出臆症啦,快和老臣往内室去小歇片刻。
说罢就想去拉慕容怜的袖子,但慕容怜却乜过眼,冷淡地对陈长老道:老宝贝,这段时日你给我的药里掺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趁我现在脾气还没上来,赶紧给我滚。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陈长老满头冒汗,被慕容怜训得直缩脖子,又战战兢兢地往向君上。
君上的脸色逐渐地有些发青,但仍是沉着气,挤一丝笑来:慕容怜,孤看你是病昏了头。
慕容怜没吭声,他是所有旁戚里生得与君上最为相似的,而此刻他立在殿下,那张与君王相近的脸全无恭敬,漠然对着王位。
这让君上陡生一股激灵,很久以前那个关于紫微星乱,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预言猛地浮上他的心坎只是慕容怜乃是旁系,并非主族,怎么会是他?如何会是他?
手一点点在楠木扶椅上捏紧,经络根根暴突。
却还咬牙笑道:也怪孤,没有医好你。让你失了神智,跑到这金銮殿上来胡闹。
君上说的这是哪里话。慕容怜淡淡道,君上这些日子,可是日夜都让陈长老好生照看着我。既不能让我马上死了,免得引人怀疑,又不能让我恢复康健,因为我知道的太多。
君上嗤笑一声,阴着脸:你是浮生若梦抽得太多,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孤看你连醒与梦都分不清了。
他反复强申慕容怜害了臆症,胡说八道,原本众人还惊惧不信,但此刻一提浮生若梦,有些人脸上的神色就有些放松下来
谁都知道浮生若梦抽多了,人会产生幻觉,慕容怜这几年从来烟袋不离手,想来已确实是病入膏肓。再看慕容怜此刻的模样,衣冠随意,不经打理,确实是一副疯模样。
然而这些人里却不包括墨熄。
墨熄太清楚慕容怜这个人要搞事时的样子了,哪怕仪态再是不端正,眼神却是狠冷的,像盘旋在青空之上的兀鹰。更别提他如今已知君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姜拂黎给他的隐隐不适感
慕容怜没有疯,是君上希望将他打成一个疯子。
因为疯子说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这时候,他的衣袖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墨熄回头,见顾茫怔忡地望着慕容怜,心中微动,问道:怎么了?
顾茫答不上来,瘪着嘴,呆呆的。
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眼熟他。我之前被关起来,大家说我刺杀了一个人,是他吗?
墨熄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顾茫又不吭声了,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怜,忽然又道:要让他。
什么?
顾茫好像也被自己的反应呆了一下,但还是遵从本能地:我记得我要让他,不能恨他。
又有些苦恼地:但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正喃喃叨叨着,慕容怜忽然侧过脸来,目光越过其他人,径直落到了顾茫脸上。以顾茫此刻的心智状况,他很难说清楚慕容怜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烦躁、攀比、认同、释然好像这些情绪一一经过,最后却又杂糅在了一起。
顾茫大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地望着他,脑中却隐约一疼,似乎闪过月夜河滩边慕容怜沾血的脸庞,伸手推搡催促着他:逃啊!再不跑你就说不清了!
顾茫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一声,抬手扶住自己抽痛的额角。
你这个贱奴!就你也配碰我爹爹的东西?你给我摘下来!
戴上这锁奴环,你就永远是我慕容怜的走狗。
孩提时与少年时那些充满了恶意、布满了尖刺、饱含着怀疑的尖利嗓音刺痛着他的头颅,最后却又都成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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