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怜手中提着杆烟枪,眼波纤柔地往他们这处看。
墨熄压下心头邪火,吸了口气,冷淡道,你在我府前做什么?
我路过。
那你接着路过,不陪。
你!慕容怜桃花眼眯起,咬牙切齿道,姓墨的,咱们走着瞧!你要窝藏这个孽畜,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不后悔不好说,但是麻烦却是真的。
墨熄从出宫门起就在思考该如何安置顾茫让他舒舒坦坦过日子那是绝无可能的,但像慕容怜那样把他丢出去伺候人,那也不在考量范畴内所以直到回了府,墨熄仍然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之法。
书斋内,墨熄闭目养神,恰逢手下进来换灯烛,他便把人唤住。
李微,你先别走,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李微虽然话痨婆妈屁事多,但却有一副铁打的忠心,胆子大的出奇,而且总能出些新奇主意,做事也很仔细。
而且某些时候,比如此刻,他还是墨熄的狗头军师。
主上。狗头军师把灯罩搁回原位,行了个礼,主上请问,洗耳恭听。
墨熄沉吟道:你说一个人若是假装乱了神识,会在怎样的情形下最易露陷?
李微:
您直接说您还是贼心不死,想看看顾茫是不是装的不就好了,这问的还不够明显么?
但谁都清楚墨熄心高气傲,要是戳破他内心的小九九,这位年轻的将帅不知会气得几天不说话。
李微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听懂,说道:若是存心装的,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提防。
嗯。
这种人,特意设局是试不出来的,那就和谨慎至极的野兽一样,嗅一步走一步,几乎不可能会掉入陷阱。
墨熄点点头:接着说。
李微献计道:那既然他时时刻刻都在防,主上不如顺其自然,也时时刻刻都试探他呀。
什么意思?
多让他做点事情。李微心里的偷懒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洗衣做饭擦地劈柴,睡觉进餐沐浴习武总而言之一句话,给他找事情做。他做越多的事情,暴露给主上的细节就越多,如果是装的,就越容易露馅儿,就好像设下一个陷阱,野兽来得及避闪,但处处都是陷阱,他总有一时疏忽会掉进去。
墨熄沉默地看着他。
几许死寂,李微开始有些心虚:该不会是自己懒得干活儿想栽培个得力助手,被羲和君发觉了吧
可就在这时,墨熄却把脸转了开去,背对着他立在窗边:可以,那就这样,不过这人我瞧着就烦,你去安排。
这要换成蠢一点的,肯定就应了,说好嘞羲和君属下这就去安排。,但是狗头军师李微显然不蠢。
他装懵装到底,茫然道:啊?羲和君是说谁?把谁安排下去?
墨熄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才道:哦,忘了跟你说。
李微虚心求教状。
墨熄道:是顾茫。人我已经带回来了,点了昏迷穴,这会儿还在我房里里睡着,没管他。你看着给他找个地方住,再找点事做吧。
李微心中先是一惊,心道,主上的卧房居然还有第二个人可以睡?他不是洁癖很严重吗?但脑筋一转,很快又想通了。
主上曾和顾茫行军打仗,那时候两人也都不是什么名士,想来住的也不好,大概曾在一个帐篷里凑合过,那现在顾茫再睡一睡主上的床,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想通这节后,李微便松了口气,暗自翻着白眼,腹诽道:您和望舒君吵翻,把神坛猛兽领回窝里的事情,还没进门大家就都知道了,您还在这里装什么随意。
脸上却故作惊恐:啊,是、是那个顾、顾,顾
墨熄不耐烦道:对,顾茫。你什么时候结巴的?
对对对!顾茫!李微简直是戏骨精投胎,天啊,居然是他!重华上下谁不知道他能打?这恐怕是要了属下的命啊!
墨熄道,我已经在他身上落了啸叫咒印,如果他有灵力波动,我会立刻知道,你不必担心,去吧。
李微几番确认,百般谢过,直把墨熄磨得眉心冒火指捏成拳了,这才狗腿巴巴地说:是,那属下这就大胆行事了。
墨熄已经一点耐心都没了,挥挥手赶人:快滚。
李微立刻颠颠地溜了,着手去安排顾茫即将在羲和府度过的生活。
第43章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
李微给顾茫头几天的安排是没安排。
墨熄对此很不满意,黑着脸道:我领他回府是做什么的?不是让他来我羲和府歇息的,你给他事情做,就今天。
李微忙道: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你收他贿赂了?
哪能啊。李微道,再说顾茫他也不知道贿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是。
看着羲和君那张高冷清俊的脸板的和冻了一整个冬天的冰砖似的,李微无奈解释道:主上,顾茫虽然在落梅别苑学了些规矩,但骨子里毕竟还是兽性居多,之前他和你打架落了下风,对你原本就心怀警惕,如今换了个新住处,惴惴不安是肯定的。
你说的那是人还是猫?
墨熄明明是在生气,李微却顺杆子去谄媚,他一拍手道:哎,主上英明,一下就说对了!您这会儿啊,还就得把他当一只猫来看。
还有比李微更会见缝拍马屁的人么?
但被捧着胡吹却又让墨熄没什么理由继续骂他,墨熄只得瞪着他,由着他说。
李微道:主上您想啊,猫,抱回来尚且怕生,得养熟了才会愿意出来溜达溜达,抓抓老鼠什么的。顾茫如今也是一样呀,您看他初来乍到,一个人都不认识,早就躲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我昨天找了他一个时辰,你猜他把自己藏哪儿?
墨熄冷淡道:我没兴致知道他把自己藏在哪儿。
哦,那总之就是我终于把他找到了,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刺溜一下又跑远了。
墨熄静了一会儿,板着脸问:他把自己藏在哪儿?
周围侍立的仆人都要听不下去了,他们开始由衷地佩服李微居然只是眼角抽了抽,然后依然淡定地说:粮仓的大米缸里。
顿了片刻,补上一句:他躲进去之后,还自己盖上了木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