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很想问问,您这是什么据怎么考出来的,听着比保健品广告还不靠谱!
祖师爷不会骗人,小哇看出他的怀疑,颇学究地解释起来,原本鲛人是喜好模仿人类的,包括亲近阳光,甚至穿衣服,但后来逐渐领略了人类的各种恶意,最终发展到钓捕、囚禁,为了得到珍珠让他们哭瞎双眼,昼夜不停的织绡,断尾割耳送到勾栏唱小曲儿,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杀掉取脂制作鲛人灯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借本书给你看,《泣血之歌》,网上买不到的。
龙渊摇摇头,表示对伤痕文学敬谢不敏,所以你们祖师爷对海鲛族跟踪报道过?
不是刻意,捎带手发现了就记一笔。小哇继续道,鲛人再没心机,毕竟到了生死存亡甚至生不如死的境地,他们中有些人试图反抗和报复过,用魅音迷惑船员,杀死过一些捕鲛人,但暴利让人趋之若鹜,那些人是杀不尽的,还有更多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老弱妇孺。
于是,鲛人很可能尝试过向深海处转移,去到一个人类无法到达的深度,这叫做被迫进化。
不得不说,龙渊觉得他这种猜测有点道理,主动适应恶劣环境的被迫进化虽然存在很大灭亡的风险,可一旦成功,也将是进化过程中最快的一种。也许只需要十数代人,那些不适应新环境的基因便在繁衍中被摒除,残酷的适者生存。
很难想象那些热爱歌声和阳光的乐天派们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坚持这种暗无天日的进化,如何挣扎在灭族的道路上,进化后的他们还是他们吗?
连龙渊这个四海之主,憋着几天看不见阳光都有些抑郁倾向了。
在接近千米深的海底,远离大陆架,周遭时刻都包裹着无边无际的暗流,总像有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
这里的海洋生物数量不足浅海的十分之一,大多是一些会发光的鱼类和乌贼。倘若远离海底热泉,水温便接近零度,低处亦不胜寒。
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海里转悠了四五天,连个鲛人的尾巴尖儿都没搜到,更别提龙渊星星念念期盼的海底龙宫。
鳌大人非常有耐心,每到一片区域分头搜索时,他都像在自家菜地里挖金元宝,慢则慢矣,半寸泥土都不放过。
小哇就没那么淡定了,对这种大海捞针的工作热情缺缺,只是看在薪酬按日计算的份儿上才按部就班地跟着干。
他们照着小哇带的时钟规律作息,到时间了金鹏便会展开一个气泡,这东西一次性,约莫撑开三四个小时就会在海里化掉,越深处使用寿命越短。
第六日子夜,这个时间莲城的好些人大概还没有入睡,海宁One之流的会馆里高潮才刚刚开始。
龙渊和三个臭男人挤在气泡里心情憋屈,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孔宣在做什么,焦头烂额地帮他处理各种让他脑筋打结的工作?还是仰在躺椅上晒月亮?
他会让自己的分/身陪他吃饭吗?抱着他楼上楼下溜达?不会关起门来就让他站墙根儿歇菜吧!
啊,没有控制权完全感觉不到
转念又沮丧地认为,无论是寻亲之旅还是破案征程,他全都没摸到半点眉目,这样回去也太丢人了!自己身上除了那几片护心鳞,总得有点儿别的本事能帮到他,保护他。
气泡悬在海水里晃晃悠悠,金鹏在打坐,另外两个睡得正香,鳌大人鼾声阵阵,龙渊也有些半梦半醒地迷糊着。
或许感觉水流的异常变化是龙渊深植基因的本能,他倏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弄得气泡一震。
金鹏掀开眼皮瞪他,一惊一乍!
龙渊侧耳细听,脸上的表情凝肃。
下一秒,金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在他推醒小哇,一手刚抓到鳌大人的脚踝时,气泡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直接掀飞,像个被冲进下水道的破塑料袋一样破裂、扭曲、变形。
几个人仿佛置身于忘记盖盖子的洗衣机滚筒里,被一顿狂转之后甩向四面八方。
呼啸的抹香鲸群随即而至,暗影森森,足有一两百头,像一泼巨大的炮弹同时发射过来,将这一片水域搅得气泡纷飞,什么都看不清。
这种体型巨大的齿鲸一条就有十几二十米长,几十吨重,脑袋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嘴巴多大就不用形容了,反正人类这种体量顶多算塞牙缝级别,都不需要刻意张嘴;若是给撞到,大概就像飞鸟撞上飞机。
龙渊在周遭开锅似的气泡中迅速拔高,完全看不到同伴散在什么地方,只顾得上在群里放出一句鲸群/交给我,你们藏好!
他化出龙身,首尾相衔地给鲸群套了个圈,打算充当一次牧羊犬或驯兽员。
那些小眼睛的大家伙们顿时感觉到了一种近乎于遭遇天敌的压迫感,抑或是某种高于本能必须屈从的秩序,挤来撞去的队形在稍一减速中竟然整齐了不少。
龙渊对这种效果非常满意,尾巴横甩,在水中搅出几道类似于航线的通路,还是立体分层的那种,兼顾了公平和效率。
头鲸在这位临时交警的疏导下,带领着惊魂未定的抹香鲸群迅速通过。
龙渊立即化回人身,琢磨着到底什么原因把一群位于深海食物链顶端的鲸吓成这样,它们非得有天敌的话,估计就剩人了吧?
这鬼地方能有人?开什么玩笑,顶多也就他们这伙儿假装是人的。
水域渐渐平静,遮挡视线的气泡消散,龙渊远远看到下面金鹏正将贯日化成一柄扁铲飞快地挖沙,应该是谁给鲸群搅起的泥沙埋住了。
金鹏在灵犀阵里喊,老鳌?王老八!
龙渊叹了口不存在的气,刚要沉下去帮忙,头顶忽又吱呀嘎嘎嘎一阵模糊的金属声响,这声音很奇怪,好像完全不该属于海底。
他抬头向上看,隔着重重深水,一个比抹香鲸群还要庞大的暗影正飞快地兜头压过来。
☆、057
是货轮!头顶上的大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龙渊都能一眼看出那是个载重超十万吨位的巨型货轮。
这种认知跟他的海洋霸主身份无关,而是因为龙家世代就是做这行的,龙渊从小亲眼见过摸过搭乘过的巨轮比别人一辈子见过的模型还要多。
这么个死沉死沉的铁家伙砸下来,别说是泥沙底下晕菜的那只老乌龟,估计整个海床都能被它敲出个大坑来。
静水中沉船的速度很快,龙渊心一横,不降反升,背对着沉船将自己展成一个大字,打算用后背生扛一下这个大家伙。
金鹏你特么动作再快点儿!
龙渊快速拔升,就在脊背碰到沉船的前一秒,他动作一刹没有硬碰硬,而是顺着船体沉降的力道缓冲了一段距离,慢慢将下落速度控制住。
沉船最终在距离海床二三十米的高度彻底停下,龙渊像个反贴的壁虎,额角冒出一排暴躁的小青筋,太特么沉了!
半分钟!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金鹏将海底挖得冒烟,作为男人,你这个时间真的有点短,坚持。
龙渊想把破船扔他头上。
看到了!
金鹏瞥见被泥沙掩盖大半的龟甲,刚好在沉船正下方。
他一扬手,贯日从灰头土脸的扁铲瞬间变回金光灿灿的长棍。长棍越来越粗长,一端抵住海床,另一端向高处的沉船伸展。
龙渊拧身一躲,贯日的顶端稳稳抵住沉船,他终于得以喘息,见金鹏将鳌大人从泥里拔/出来。
啊啊啊,什么情况,人老不中用啦,老鳌拼命吐掉嘴里的沙子,我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早上好,大爷!龙渊肩膀一撞,沉船往另一个方向倒下去。他顺手敲了敲贯日,不细看还真以为是定海神针。